散文||家乡再无“三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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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再无“三月三”

夏海银||辽宁

家乡有句俗语:“三月三,蛇出山。”

现实生活中,大多数人看到蛇,是生畏、恐惧,甚至是胆寒的。而对于来自农村的我来说,它不仅给我带来了”财富”,还是我少年时期最珍贵的记忆。

蛇,对于农村走出来的人来说并不陌生,它柔软的身姿,时常出现在稻田里、菜地里、水塘里,有时候还会出现在家门口,灶台旁,更甚至会出现在床底下,被窝里。

关于蛇,在我没捕捉它之前,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我父亲讲述他在田间值班,看护农机抽水灌溉稻田时发生的惊险一幕——六月的家乡,暑气渐长,夜间繁星点点,蛙声鼎沸是常有的事情。轮到父亲值班的那天,月明星稀,晚风和煦,持续的蛙声让人心情舒畅。因夜间要在田坝上休息,加之夜间露水较重,那天晚饭后,父亲便拿着草席,背着简单的被褥去农机抽水处值班。那天夜里,父亲躺下后,到了半夜时分,他脸上被一阵冰凉惊醒,他坐起来时,感觉有东西从他身上掉下来,左右看了看却没看到什么,当他扭头向后看时,立刻被吓得弹跳了起来,他借着月色看见了一条有扁担长的花蛇,正吐着信子直勾勾地看着他。那种花蛇在我们那有两个品种,我们俗称为“水三根”和“干三根”。前者无毒,后者微毒。在我未出生前,父亲在家乡是捕蛇、抓泥鳅、掏黄鳝的能手,对蛇的种类、有无毒性比较了解。当父亲定神后发现是条“水三根”时,便转到蛇身后,一脚踩住了蛇头,抓起来甩了出去。

农村虽相对落后,但有很多乐趣是城市孩子无法体验到的,比如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抓虾;田间掏黄鳝,逮青蛙;较为刺激的便是苞米地找刺猬,上山套野鸡,追野兔;而担心与兴奋同行,收获与过瘾同在便是抓蛇。这是我亲身实践后总结出来的真切感受。

在老家上小学时,上午九十点钟左右,曾经看到过有人一手拿着蛇皮袋,一手带着手套在田埂间转悠,当初不知道他们是在干嘛。有次去小姨家吃完午饭后,表哥说带我去抓蛇,出于好奇跟着去了。表哥装备的行头与我在家田埂见到的那些人一模一样,这才联想到家门口那些人在田埂间转悠的真实目的——捕蛇。

跟表哥捕蛇是初次经历,那时候我还胆怯,不敢抓,表哥让我负责找,找到喊他来抓。那天中午和他合作不到两个小时,抓了十条无毒水蛇,卖了后两人各得1.2元,也是这次让我学到了最简单的抓蛇技巧。

上中学后,父母外出务工,我寄宿在小姨家。在学校时,看同学们天天有钱买零食吃,而自己只能眼巴巴看着,急在心里,馋在嘴上。到春暖花开时,便萌生了逮蛇卖,赚钱买零食的想法。我的想法得到了表哥的响应,此后每到双休日时,我俩吃完早饭便拿着蛇皮袋出门,朝着我家的方向一路找过去。等我们到了我家附近,正好的上午九十点钟,万物复苏,阳光明媚,正是逮蛇的最佳时机。我俩拿着一根拇指般粗的树棍打草惊蛇,弱小的身躯,来回游荡、穿梭在田埂上。

或许是我们无意间得知的传言,不曾知道和证实过真伪,使得我们抓蛇时,从不抓正在交配的蛇,遇到两蛇在交配时,都会转身离开,装作没看见。在田间找蛇时,最令人兴奋的事,是遇到蛇窝,它们缠绕在一起,少则三五条,多则二十几条,甚至更多。我和表哥曾有幸遇到过一次蛇窝,收获颇丰。

俗话说:“打蛇打三寸,打蛇打七寸”,但抓蛇和打蛇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三寸”是蛇的脊椎骨最脆弱、最容易被打断的地方;“七寸”是蛇的心脏所在,“打七寸”就是打蛇的心脏,是致命的。抓蛇时抓蛇的颈部,或者捏住蛇的嘴巴最为安全。抓住蛇的颈部稍微一使劲,蛇就会张开嘴,此刻蛇只能用蛇尾乱动,却伤不到人。如果拎蛇的尾巴,就要一直抖动它,蛇能抬头,如果不抖动,它可能会抬头伤人。抓蛇的颈部最安全,是对一斤重以下的蛇而言,如果超过一斤重,蛇有了一定的缠力,当蛇尾缠住人时,是非常危险的。

在第一次与表哥去我家田埂间抓蛇时,我遇到了一斤重左右的水蛇,因经验不足,曾受到了惊吓。当发现它时,它懒洋洋地蠕动身体向前爬行,我按照抓其他小水蛇的方式,一个健步踩住了蛇头,在踩住它的一瞬间,它的尾巴立即缠在了我的脚踝处,越缠越紧,我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蒙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吓得大声呼救。表哥闻声赶来后,抓着蛇尾从我脚踝处把蛇盘了下来,之后表哥让我撑开蛇皮袋口,当他准备把蛇放进蛇皮袋时,那蛇猛然抬头朝我袭来,吓得我把蛇皮袋扔得老远,转身就跑,表哥见我那“怂样”,笑着自己把蛇装进了蛇皮袋里。

少年时期,调皮捣蛋、不学无术的我,关于在农村能体会到的乐趣,都体验过,可现在大多数记忆都已模糊,唯独抓蛇事情,始终让我记忆犹新。然而,童年的记忆犹在,田间的野生生物却再也见不到了。

那时候田埂间有很多蛇,多为无毒水蛇、菜花蛇,还有部分我不知道学名的无毒蛇种,偶见有毒短尾蝮蛇,还曾见过一次剧毒银环蛇,不曾见过剧毒眼镜蛇和金环蛇。比较大的蛇,除了无毒的“水三根”外,还有一种我们称之为“么根蛇”的种类,也是无毒,但体型较大。在我记忆中,表哥与我合作过很多次,自己单独行动过不少回,都抓到了很多蛇,却只抓无毒、体型小的水蛇,从来没抓过有毒短尾蝮蛇,无毒但体较大的菜花蛇、“水三根”、“么根蛇”等蛇种。我见过最大的“么根蛇”有五斤多,这种蛇在我们那最为吃香,捕捉它的人最多。近几年家乡变化较大,加之捕捉人多,回乡时都已找不到这种蛇了。其实遭到最严重的生态破坏是在我们上初中时,学校附近有人曾投资百万专门养殖这种蛇,销往全国各大饭店。养殖人曾贴出告示要重金收购这种蛇,导致捕捉它的人迅猛增加,连同这种蛇一起消失的还有青蛙。

入伍十年,除了在驻地蛇博物馆见过活蛇外,从未见过它的身姿。我想见不到它身影,一部分是因伤害多了,使它们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另一部分应该是被水泥、钢筋禁锢了。水泥、钢筋是农村的天敌。原本让蛇栖息的田埂,早已被柏油马路替代;供蛇游玩、爬行的水塘、菜地早已不见了踪影。如今家乡曾经为我遮风挡雨的平房也成了一堆废墟,断砖残瓦被雨水腐蚀的失去了原来的颜色;曾经沁人心脾的桂香再也闻不到,月明星稀之夜,蛙声鼎沸的现象不复存在,甚至连令人厌恶的老鼠都绝了迹。蛇、蛙、鼠是自然中的最常见的生物链,蛙、鼠是蛇的理想食物,蛙、鼠已绝,蛇还能活下去吗?

“三月三,蛇出山”,可家乡已再无“三月三”。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夏海银,安徽庐江人,90后,爱好读书,音乐和文学写作,多篇文章刊发于网络文学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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