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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长对老师的苛责是导致教育崩溃的根源
四 平||河北
我是一个孩子的母亲，我也是一群孩子的老师。
我们位于京南，在没有雄安时，就是个籍籍无名的六线小县城，现在我们自称雄安郊区。在2014年之前，我们的教育，尤其是义务教育的出口——高考，是优于周围县市的：两三年会考个北大、清华，成绩排名在保定市重点中学排四到六名，每年有一批优秀的孩子会进京，上北航、北师大、北交大等。虽有强校环伺，如衡水中学，除非家长特别执着，大家还是在家乡完成高中教育。而我身为一位普高老师也很自豪，敢于在人前说自己是老师。
2014年9月开学，我和自己的师范同学吃饭，她在一小做老师。席间她说，自己的同事上午打了一个一年级孩子的屁股，家长报警，派出所在做询问笔录时，老师昏倒。这位赵老师，曾是我的同事，因为心脏瓣膜关闭不严，曾病休三年。赶上高中教师超编，分流。自己觉得不能胜任高中繁重的工作，主动到小学教书。才去一年就出事了。我一开始并没有觉得是件大事，想着道个歉，出点医药费就解决了。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大家的预期。
先是舆情滔滔，网上传疯了，晒了这个孩子被打红的屁股，整个骂声一片。我们这些同事和学生对她人格的肯定，完全被骂声淹没了。然后她被停职了，派出所在她缓过来后，也去她家逮捕她，要行政拘留十五天。因为她身体太不好，拘留这件事最终并没有执行。
那些天，办公室里天天都在讨论这件事。大家觉得自己也很不安全，多强大的心脏也受不了这个。然后发现自己孩子的老师没有以前那么负责了。所谓负责就是逼迫孩子学习，要批评、打击、管教，总而言之不是放任自流。但是，结果就是放任自流下去。
整个教育系统议论纷纷、乱七八糟之际，处在舆论风口浪尖的赵老师被停职审查。其实事实是很清楚的，也没什么可查的。不过是一位认真的老师冲动之下打了一个孩子，也没有打坏。但是家长不依不饶，道歉，出医药费，看望，还不行，要求教育局处罚老师，要说法。这位赵老师最后停职半年，调离原单位，职称一撸到底，并赔偿家长四万元。让她身边的我们这些老师胆战心惊，如履薄冰。这期间，教育局并未就这件事安抚老师，然后我们的教育就一路奔着崩溃去了。
可怕的是家长有样学样，孩子受委屈了，挨批评了，马上到学校大吵大闹，学校无一例外，都是老师赔礼道歉，如此我们老师就越来越怂了。
现在事情过去四年了，有一年局长开会说，赵老师事件严重打击了我们的教育生态，产生了无法挽回的后果。可是事情出的时候没人能预料到这个后果么？
今年我的女儿就要上高中了，从去年开始，各地的高中轮番到这来招生，跟割韭菜似的，一茬又一茬。好的去衡中、石二，差点的去衡二、定州、正定。这些都要求全市前五十名，每次考试家长都紧张、焦虑。成绩要特别好不说，还要交四万往上的钱。
我想说的是，家长和老师斗争，真的是家长胜了吗？这个结果，是国民想要的结果吗？我们去衡水，一路高速还要四个小时，每两周就要去一次，租好宾馆等着孩子，让她洗澡、修整，她休息八个小时，家长要在衡水住两夜。要这样过三年。前提是她要特别优秀。
而且，老师们一旦懈怠下来，以后就是教育系统想整顿，想让老师们再认真，就会难上加难。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用在一个系统的风气，依然适用。
我是一位老师，但我首先是我孩子的家长。在中考前的焦虑中，我写下这些文字，希望和参加中考的孩子家长共勉。让我们一起走过这段时光。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四平，师范毕业，中学语文教师，从教20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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