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院里的恋情【上】
〓 第 1441 期 〓
文|郭守旺 编辑|王成海
八里庄幸福院被县政府评为全县最美幸福院是有原因的。
一是这里环境优美,背靠八峰山,右侧有一条小溪,左侧与八里庄村子毗邻。夏天,八峰山草木葱茏,鸟语花香,崎岖山路,曲径通幽;另有一条小溪从八峰山流下,溪水潺潺,蝌蚪、小鱼在溪水中畅游。冬天溪流结冰,象一条白色玉带缠绕在八峰山下的腹地,美不胜收。二是八里庄幸福院配置高档,一百多间砖瓦房独门独院,每户一间,四十多平米,接通了自来水,配置了太阳能热水器和卫生间,每户门前还规划一小块土地供人们自种蔬菜。三是这里管理规范,有统一的垃圾回收点,院内卫生整洁,一尘不染。关键是入院的老人幸福指数高,邻里和睦 ,人人笑逐颜开。凡此种种,该幸福院真成了乡村老人们养老的乐园。
六月花开,庄稼水草油绿油绿的,正是乡村最好风光的时候,八里庄幸福院又入驻一位单身女人,中等身材,五十八九岁,身体微胖,风韵犹存,圆脸白净,弯眉大眼,眸子黑黑的,说话掷地有声,快快的直直的,给人踏踏实实的感觉。
幸福院有一位老汉,七十多岁,经常给人们说书论古,被称为话匣子,话匣子说道:“新来的这个女人真像水浒传里的孙二娘!”老人们一打听,女人确实姓孙,在家排行老二,后面再不用问了,人们就按孙二娘叫开了。
孙二娘是二道梁村的,离八里庄五十多里,原来归另一个乡管辖,后来合乡并镇后,与八里庄村同归现在的罗明镇管辖。
孙二娘丈夫前四年患病过逝。一儿一女,女儿早年成家,一家进城打工,外孙也念了小学;儿子去年大学毕业,与同班女同学结为伉俪,在南方大城市被一家外企高薪招聘。
今年春天,二道梁的土地又被一家农业开发公司承包租种,孙二娘在家没了营干。
二道洼村属偏远山村,由于边远,那几年未被全覆盖所覆盖,大部分房屋还是老旧土房,都属危房,村里仅有十多户人家居住。今年,镇政府准备全村整体移民,孙二娘申请到幸福院入住,镇政府给予批准,孙二娘也就正式入了院。
话匣子的老婆也是个热心肠,整天东家进西家出的,各家各户的大事小情让她传播得真乃揭起席子扫炕——悉(席)底尽明。东家放个屁,西家也知道这个屁有多响有多臭;西家尿泡尿,东家便能说出那泡尿有点发红,是上了火的尿。由此人们对她美其名曰半道街。
孙二娘搬过来的当天,半道街就过来帮忙收拾,一下子熟得像三十年前已经认识了似的。半道街看见孙二娘一侧鼻孔塞着卫生纸小卷问道:“你是不是流鼻血了?”
“是的,我稍一上火就流,不过用卫生纸填住就行了,不防事。”
“一阵儿我领你到八里庄村子里徐大马棒家,他家有个偏方,是过去一个货郎留给他父亲的,都是些草沫沫,喝上两三天就好了,以后再也不复发了。我以前鼻血流的真厉害,三天两天的流,去过医院无数次,也没给治好,住到这里后,听说他的偏方好,去他家他给抓了点草沫沫,喝完后一年半再没流过,一阵儿收拾完家我就领你过去。”
徐大马棒的大院子里在西侧又砌了一个圐圙,圐圙里圈着十来只小尾寒羊。圐圙外是一条一米多宽的路,砖头铺就,整整齐齐,直接通到一堂两屋的堂门。半道街领着孙二娘走到堂门口,才看到堂门锁着,原来家里没人。等了片刻正准备返回, 徐大马棒割草回来,从自行车上抱下一捆草,在圐圀里找了块净地方抖落开,十来只寒羊围上来悠闲地吃开了草。
“羊倌去哪里了?不放羊还得你割草喂?”半道街远远地高声问道
“听说这几天森林警要检查禁牧,人们不敢放了。”徐大马棒边说边抬头看了看孙二娘。
孙二娘也目视了徐大马棒一眼,大高个,腰背棒直,浓眉大眼,笑眯眯的,和善之人。
“这是新来幸福院的孙二妹子,经常流鼻血,你抓点草沫沫偏方,给她治一治。”
徐大马棒走过来,边笑边点头,上前开了门,让她们先进了堂屋。
堂屋好干净,靠后墙的红柜擦得一尘不染,亮得像镜子,能照见人。铺得砖地也红粉红粉的,好像用清水刚洗过,没有一粒尘土杂质。她们二人靠红柜刚站定,徐大马棒进西屋取出一个布袋子和一张大纸,把纸放在柜顶上,从布袋里抓出两把草沫沫,包起来交给孙二娘,说早晚各捏一小撮,用开水冲服。
孙二娘问多少钱?
徐大马棒说不要钱,自己拔得点草,没成本,只管用就行了。
孙二娘挺感激的,出来后问半道街:“这徐大马棒人挺好,又和善又义气,他媳妇肯定更精干,看看人家的住家院落打扫的那么干净!”
“人家是个光棍,今年六十六了。”
“啊!是个光根?你尽瞎说了哇,光棍能有这么干净的光棍?六十六了,看上去最多六十岁,这么年轻?”
“我没做得啦哄你干啥?人家徐大马棒真是个好人,可惜命运不好,他们弟兄三人,他是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他十六岁那年,四十多岁的父亲因肺心病,除不能参加队里劳动,还得花点医药钱,他只好退学,在家里顶起了大樑。二弟学习挺好,他力主二弟念书,后来二弟考住了学校,等二弟念出了书,他已是二十七八的人了,娶媳妇早过了火,再说家里穷得一分钱没有,拿啥娶?父亲后来也过世了,他和母亲、三弟、妹妹一家艰难渡日,又过了几年,总算熬过来了,娉了妹妹,要了点彩礼,又东挪西借了一些,给三弟成了家,他跟老娘又相依为命,把三弟娶媳妇的饥荒(借款)还完后,老娘也走了,剩下他一个人守着这个家,里里外外一把手。后来也有人给介绍过几个寡妇,都带了三四个孩子,他考虑到自己没手艺,能力不大,怕养不好人家,也就一直没成家,其实主要原因还是他瞒不下村里那个相好的女人。”
“他给人家拉旱船?”
“其实不算拉旱船,最多也就是搭个帮套,有时候人家还倒贴他一些。比如年年给他做棉衣,时不时给他送点油炸饼、油炸糕、饺子的。人家把个三儿子也认给了他,叫他老爹,跟他长的一模一样,干儿子前三四年结了婚,结婚时他给花了些钱。现在在城里打工。”
“那挺好的一个人,为啥叫徐大马棒?这名字一听倒挺厉害的,一点儿也不符合他这个人的性格!”
“徐大马棒的外号是大集体时候起的。那时他一个人放夜马,野地里经常有狼,为了防身,他挎上一根七八尺长胳膊粗的柳木棒子,有一次黑夜在狼窝沟碰到了一只大狼,他杵着木棒与那只恶狼怒目对恃了半个小时,一动不动,那只恶狼看着这根大木棒子和他的怒目,最后也没敢动他,悻悻地走了。从此以后,为了安全,队长又给他派了一个人跟他放夜马,虽然增加了一个人,但他自始自终还挎着那根大木头棒子放夜马。他人高大,又姓徐,放夜马,人们就叫开他徐大马棒了。”
“噢!原来是这样的。”孙二娘说完后已经走到了自家门口,让半道街进家,半道街没进,说回去做饭呀,明天再过来坐。
孙二娘回来后按时喝了那点草沫沫,挺灵验的,三天后真的不流鼻血啦,鼻腔还挺湿润,心中不免感激起许大马棒来,同时也感激热心肠的半道街。
今天一大早,话匣子开着电三轮,半道街坐在车上,路过孙二娘门口,正好孙二娘开门出来,半道街让话匣子停住车,她同孙二娘说道:“我妹妹后天给儿子娶媳妇儿,我们今天就过去跟他们安顿安顿,我等四五天后就回来,回来咱们再串门唠嗑。再见啦!”
“恭贺你妹妹全家大喜,你们开车慢点,再见!”孙二娘抬起手打着招呼。
话匣子右手一拧电门,三轮车“嘟”地一声跑开了,出了大门。
孙二娘回家洗涮完毕,吃了点早点,打开手机看开了微信,一大阵后,眼睛有点酸,脖子也有点疼,感觉没意思,于是关掉手机又打开了电视,换了几个频道,不是个新闻就是个广告,有几个连续剧已经看过十几遍了,于是用遥控关了电视,觉得一个人好无聊,那两天有个半道街过来,东家长西家短地说道上时间过的真快,这人家走了,日头好象被哥两好胶给粘住了,一动不动!她在沙发上躺了一阵,半前晌了,起来出了院大门,看着后面八峰山,青峰峭立,草木葱茏,阳光和熙,溪水潺潺,她不由的漫步山脚上,沿小路缓缓而上,小路的左边就是一条深沟,足有一丈多深,沟底就是那条小溪,小溪边土地湿润,绿草密匝匝的,足有八九寸高,她又向上走了几步,听到下面有“噌噌”的镰刀割草声,返头一看,正是徐大马棒低头割着草。
“老徐大哥,你又割……啊……”孙二娘草字还没说出口,脚底一块石头被蹬活掉下沟底,整个人啊的一声沿沟边往下滑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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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郭守旺,察右前旗人,现退休,在帮助女儿带外孙的同时也陪伴老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