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僧虔：擅长书法有时也麻烦

琅琊王氏是两晋南北朝时最为显赫的世家大族，东晋时曾有“王与马，共天下”的说法在民间流传，司马睿登基时竟然拉着王导要同升御床接受百官的朝拜，这样的待遇在中国历史上恐怕也是绝无仅有的。王氏家族曾先后出过8个皇后，与皇室公主联姻的也有20多人，不仅在政治上独领风骚，而且还出了王羲之、王献之、王徽之等风流俊雅的名士，难怪沈约为此感叹道：“自开辟以来，未有爵位蝉联，文才相继如王氏之盛也。”

本文的主人公王僧虔也出身于琅琊王家，相继在南朝刘宋和梁齐两朝为官，喜文史，善音律，书承祖法，丰厚淳朴而有骨力。“宋文帝（刘义隆）见其书素扇，叹曰：'非唯迹逾子敬（王献之），方当器雅过之。’”（《南齐书·王僧虔传》）大意是说，不仅王僧虔的字超过了先辈王献之，而且典雅的风度也在其之上。

王僧虔的书法好有时也会给他带来麻烦。“孝武（刘骏）欲擅书名，僧虔不敢显迹。大明世，常用掘笔书，以此见容。”（同上）大书法家偏偏遇到了自大狂宋孝武帝刘骏，而刘骏又偏偏自认为书法好得不得了，于是王僧虔没有办法只好用“秃笔”写字，写出来的字自然锋颖全无，以此来换得孝武帝的心理平衡。你说家传的书法好招谁惹谁了？

实际上，王僧虔还是很有脾气的，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向人低头的。王僧虔任会稽太守时，宋明帝的宠臣中书舍人阮佃夫家在会稽，有一次衣锦还乡。王僧虔的宾客们考虑到阮佃夫在朝廷正当大红大紫的时候，都劝王僧虔要盛情接待。王僧虔却说:“我立身有素，岂能曲意此辈。彼若见恶，当拂衣去耳。”（同上）后来阮佃夫果然在宋明帝跟前说了王僧虔的坏话，王僧虔因此而被免去官职。

好容易熬到了刘宋倒台，萧道成登基称帝，我们的大书法家又出来做官。谁料到这萧道成也喜爱书法，直到做了皇帝，仍旧笃好不已。一次，“与僧虔赌书毕，谓僧虔曰：'谁为第一？’僧虔曰：'臣书第一，陛下书亦第一。’上笑曰：'卿可谓善自为谋矣。’”（同上）这种“捣糨糊”式的并列第一，也实在是无可奈何之举，纵是自己的书法好，谁又敢比帝王强啊？王僧虔一而再、再而三地碰上当朝皇帝与自己比书法，估计自己的内心也会痛苦至极。

萧赜继位后，任命王僧虔为侍中、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王僧虔对侄子王俭说:“你在朝中受到重任，不久将会享受三公一级的待遇，我如果再接受这个职位，一门中便有两个高级大臣，实在可怕呀。”于是坚决辞让不接受，萧赜准许了他的请求，改任他为侍中、特进、左光禄大夫。

王僧虔六十岁去世，也算是善始善终了。作为书法家的他实在是无法估计善书也会给自己带了很多的麻烦，当然，如果我们发现王僧虔的书法作品中有什么“掘笔”之类的，读过此文后，估计读者朋友就不会轻易地以为王僧虔盛名难副，而冤枉我们的大书法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