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益俭】枕头“参谋”小传（二）

枕头“参谋”小传（二）

枕头“参谋”小传

二

世界上的事，总不是一帆风顺的，如人愿的不多。知道底细的人都说，张慧玲当初嫁给李振成，这是在悲愤中做出的抉择。

慧玲的娘家在秦岭北麓天阳峪口的天阳镇上，天阳峪是关中这一带通往陕南的交通要道，尽管翻秦岭还是一条山间的石头路，但这石头路上却经常人流不断。加上县里在深峪区办了个林场，一条简易公路也跟着进了峪，对看惯了绺绺天，走惯了羊肠道的山民们来说，这条简易公路可以说真是一条幸福道了。天阳镇就正处在这峪口上，天时地利，再加上山乡人的纯朴可爱，一下子使这个小镇在人们的心目中提高了它的位置，街市的逐渐繁荣也就必然了。

天阳镇上每逢二、八为集，集会这一天，四乡八里的人一下子都涌向了这个小镇，使本来就不宽的街道人头攒动，摩肩拥挤，形成了一个花花绿绿的海洋。山区集镇尽管日用百货工业品没有平原集镇花色品种繁多，但是山货土特产，平原集镇却是望尘莫及。在土特产中，天阳镇独占鳌头的就莫过于草帽辫和草帽了。这里的妇女，甚至还有一些男人，都会搞这个家庭副业，只要是在农闲时间，就是这赶集上会，更莫谈晚上看电影看戏了，反正是你迟早到这里，都会看到妇女手上拿的麦秆在掐，这样，天阳镇比其他的镇点也就多了一个市场——帽子市。慧玲的娘家就在帽子市中间那株老槐树底下，一个青砖门楼，三间大瓦房的庄院里住。慧玲上有一个哥哥，下有一个妹子，哥哥大学毕业在省城工作，妹妹如今也24岁了，还未结婚，二老双亲健在，都还是老小伙的年龄。

咱们长话短说，闲话少叙。不谈这一家人勤劳节俭，互敬互爱，为人热情厚道，与邻里和睦相处。且说那还是慧玲19岁，刚高中毕业的那一年，媒人进了她家的门，说的是本镇上一个小伙。由于慧玲性格开朗大方，又争胜好强，加上那胖胖的脸上一对会说话的大眼睛，在同辈的姑娘中，无形中成了大家的核心。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出落得象正在开放中的水中荷花，惹人喜爱。那小伙子们欲求向往的眼光，村中人羡慕嫉妒的议论，也就不奇怪了。不过，一般人都以为慧玲眼高心大，不是咱这山窝里落的凤凰。其实，人们的猜测，总归是猜测，慧玲却没别人想的那么多。这一次介绍人说的本镇上这小伙，名叫郭强，从小学到中学都和慧玲在一个学校念书，虽然高慧玲一级，但他们之间早就认识。郭强也是高中毕业没考上高一级的学校，现在家里，他的父母托了几个人在提亲，抓的很紧。按慧玲的话说，不知怎么搞的，互相之间没过多的考虑啥，就订了婚。

也就在订婚的第三年，男方复考被推荐上了省府一个名牌大学，这在山乡来说，确实成了一条特大新闻和喜事。慧玲一家高兴也是肯定的了。一双黑条绒面，白漂布千层底的布鞋，千针万纳，倾注着姑娘滚热的心血；一双鞋垫上用各种丝线编织而成的图案，渗透着姑娘的全部深情，小伙子走的那天清早，在初冬的寒风中，慧玲没有十里相送，但是也依依不舍的把郭强送过了通往县城的天阳桥。郭强看着钟情的姑娘在寒风中红扑扑可爱的容颜，用山盟海誓的语言回答了姑娘那会说话的大眼……

上学念书的头几年，为了不影响他的学习，慧玲把爱情压在心底，商定一个学期只通一封信，暑假、春节才倾诉心中的爱情。她家中尽管不宽余，自己用双手掐的辫子，做的草帽买的钱，她很少给家里用，都寄给了他作学费用。然而，到郭强临毕业的那一年，慧玲给寄了两封信，两封信都没有回音。过春节时，也没有回家。聪明的姑娘，思想上意识到这其中必然有了变化。在秋风落叶的时候，一封令人心碎的信送到了慧玲的手中，她压抑着怦怦跳动的心脏，怀着不测的心情，打开了那封信：

慧玲同志：

我很对不起你，我承认你对我的感情是真挚的，但现实却使我们今后不能很好的生活在一起。我考虑再三，与其后来要分手，还不如现在就各自寻找自己的幸福……

                                 郭 强

                                ×月×日

一年多的音信杳无，盼来的是这令人心痛愤恨的三行半字，“陈世美”的血液，果然流到了小伙肮脏的血管里。这晴天的霹雳，这无情的打击，对于争胜好强的姑娘来说，是够重的了。和慧玲要好的姐妹们，同情和气愤交织在一起，齐声鼓动慧玲上告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负义的豺狼。然而，心灵受到摧残的慧玲姑娘，没有因大家的同情而悲伤，没有被社会上对“陈世美”的谴责而失去理智。自己开导自己，奇迹般的从精神磨难中解脱了出来。她看着姐妹们个个可亲可爱的面孔，深沉而愤愤的说：

“上告有什么用呢？只能出一下心中气，这种人如今还少吗！？包公的钢铡刀再快，铡一个‘陈世美’能行，数目多了难道都铡吗？！”她逐个看了姐妹们一眼：“他瞧不起咱，咱更要看不起他。咱们不比他缺什么，何必让他欺侮呢？他唯一比咋多的，是狗肚子里多了一点墨水，但是他靠这点墨水丧失了道德，你们说这个伪君子还值得爱吗？”慧玲安静下来，也想到了郭强说的那些话，从另外一种角度上看，似乎还有一点道理……

“我那怕一辈子不嫁男人，也不跟这种人！”

“就是当了皇上，咱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有啥了不起，还不是照样饭馍喂大的！”

“……”

大家气愤地说着，慧玲激动得流出了热泪。她站了起来，走到窗前，面对巍巍秦岭，面对家乡的山川土地，坚定地说：

“我们山乡人有山乡人的志气，我想了很久，他郭强背叛了山乡人，我们山乡人也把他清除出去。咱们用明信片给他写一封信，同意他小子的意见……”

【孙益俭】枕头“参谋”小传（一）

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孙益俭，临渭区丰原镇人，丰原供销社退休职工，临渭区作家协会会员，《汗滴化雨伴笔耕》特约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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