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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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人曾经认为,思考是一种不发声的语言,但是威廉氏症候群的存在似乎证明这种想法是不对的。
窗外风雪再大
也有我陪伴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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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都相信,人体结构是由基因塑造的,却不太容易接受基因决定人体行为这个观点。实际上就有这样一个基因,它与人类的一种本能有着密切的关系。
但是,人们愿意相信的是另一种观念:人类的生存不需要依赖本能,因为人类懂得学习,有创造力,受到文化环境的影响,更重要的是,人类是一种有意识的生物。
人类拥有自由意志,能够用大脑思考,接受父母师长的教导,并以此为基础,完成一生中的每一件事情。
这种观念统治着心理学和其他一些社会科学,如果谁不这么认为,而是相信人类行为与生俱来,决定一个人的命运的是他的基因,并且早在出生之前就已经被无情地决定了,那么他就会深陷基因决定论的泥沼之中。
不过事实上,与基因决定论相比,社会科学中有更多的决定论,可谓触目惊心。
比如弗洛伊德的父母决定论,弗朗茨·博厄斯和玛格丽特·米德的同侪压力文化决定论,约翰·华生和斯金纳的刺激·反应决定论,爱德华·萨佩尔和本杰明·沃尔夫的语言决定论。
近100年期间,社会学家说服持有不同观点的人:动物本能导致的行为属于决定论,而受环境影响产生的行为则属于自由意志;动物有本能,人类则没有。直到1990年,环境决定论这座大厦才轰然倒塌。
而语言决定论的大厦出现第一道裂缝是源于诺姆·乔姆斯基出版的《句法结构》,他谈到,人类语言是人类最具文化性的一种行为,也是最具本能的一种行为。
美国第一位心理学家威廉·詹姆斯则强烈支持这样一种观点:人类的行为表明,与动物相比,人类拥有更多的本能。
后来,乔姆斯基通过研究人类的说话方式发现,所有的语言之间都有一种内在一致性,也就是说,人类语言存在着一种普遍语法。所有人都知道怎样使用这种语法,却几乎意识不到它的存在。
这就意味着,人类大脑拥有专门学习语言的能力,而这种能力是基因赋予的。
是的,词汇不可能是天生的,否则全世界都会说同一种语言;但是,人类遵循的最基础的语言规律,即语法却是天生的。
正如心理语言学家史蒂文·平克所说,人类学习语言是出于一种本能。平克收集了很多令人信服的证据,证明语言是天生的。
第一,语言具有普遍性,所有的人类成员都会说一种或多种语言,不同语言语法的复杂程度都差不多,即使是从石器时代就与外界隔绝的新几内亚高地上的居民,其使用的语言也是如此。
所有的人都认真地遵守着那些没有明文规定的语言规则,即使是那些没有受过教育或者只会说方言的人也是如此,无一例外。
第二,如果学习这些语法规则要像学习词汇那样,是通过模仿习得的,那么,为什么4岁的孩子在正确使用“went”一两年后,却突然改为使用“goed”?
事实上,人类的本能中不包括读和写的能力,所以必须由家长教会孩子读和写,但他们在年纪很小的时候,不需要大人的帮助就能自己学会说话。
但相比而言,如果要使电脑学会一种语言,就必须编写一个程序,将这些错误含义排除掉。这个程序就可以被视作一种“本能”。
而孩子一生下来就带有这种“程序”,天生就知道哪些用法是对的。
在研究人类语言本能方面,曾经有人针对儿童进行了一系列的自然实验,让孩子们去接触一种没有语法规则的语言,结果是令人惊讶的,孩子们会自己给这种语言加上语法,出现了词形变化、字词顺序、语法规则。
不过,儿童进入成人期之后,语言的本能就消失了。所以对于成年人而言,要学习一种新的语言,比孩童时期要困难得多。
而单独学习语法,则是一个想当然的困境。人类的语言本能只对于听到和看到的语言起作用,对于需要记忆的语言规则是无用的。
有一个关于语言的错误理论就统治了很长时间,它认为语言是一种文化形式,是文化塑造了人类的大脑,而非大脑塑造了语言。
许多社会科学学科仍然认为,语言是人类大脑形成神经通路的原因,而非结果。很显然,这种说法是荒谬的。
有一种遗传病症叫作威廉氏症候群,它是7号染色体上的一个基因突变引起的,患有这种病的儿童通常智力水平低下,但是他们用词生动丰富,十分健谈。
他们可以一直说个不停,而且说的话里面用词复杂、句子冗长、语法结构考究。他们的语言学习能力很强,但是理解力低下,智力十分迟钝。
有很多人曾经认为,思考是一种不发声的语言,但是威廉氏症候群的存在似乎证明这种想法是不对的。
19世纪,威廉·詹姆斯猜测,人类的各种复杂行为基于祖先的各种本能,而不是通过学习获得的。
进化心理学家的观点是:20世纪,社会科学的主要目标是研究社会环境如何影响人类行为;现在,应该反过来思考这个问题,改为研究人类内在的社会本能如何造就了这样的社会环境。
据此,当一个人感到幸福时会微笑,担忧时会皱眉,可能都是处于人的本能,而非文化的表现。
或者说,人们之所以普遍追求浪漫爱情,并持有宗教信仰,是因为本能使然。
文化是个体心理的产物,而不是文化造就了个体心理。
其实,把先天本能与后天培养对立起来,一直是一个天大的错误,这是因为,人拥有内在的学习能力,才能够去学习,但是本能会限制要学的东西。
例如,教猴子对花产生恐惧很困难,而教会它们害怕蛇则要容易得多,但是,还是必须要教它,对蛇的恐惧就是一种需要去学习的本能。
平克指出,大脑拥有不同的模块,就像瑞士军刀有不同的刀片一样,每个模块都有着各自的特殊功能。
有一种观点认为:大脑的复杂性是随机的,而大脑不同的功能不过是大脑复杂物理机制的一些副产品,人类只是出于幸运,获得了这些功能。
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这样一个假说:微处理器的网络越复杂,其实现的功能就越多。而事实上,人们认为大脑是一个由神经元和突触联结而成的多功能网络,这一理念在很大程度上具有误导性。
据此,人们使用神经网络的“联结主义”方法去研究上述假说,却发现这个假说是不成立的。要想解决已有的问题,就需要预先设定好解决方案。
用理查德·道金斯的话来说,有一个“盲人钟表匠”,名叫“自然选择”,他从生物体的自然差异出发,一步一步进行操作,历经成百上千万年、经手成百上千万个生物体,也可以像上帝一样,使生物变得复杂精致,适应环境。
所以,这一证据很好地支持了达尔文的假说,从而,复杂适应性成为证明自然选择最有力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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