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茅台?
高温下生产
夏季,茅台酒厂生产车间内,滚滚热气笼罩其中。这里没有空调,室内温度高达40℃,生产工人挥汗如雨地干活,举手投足之间充满干劲。
由于茅台酒独特的生产工艺,工人们基本都是在高温环境下完成生产工艺操作的。工人作为专业的生产人员,深知其中的道理,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工作环境。
端午正是踩曲的好时节。高温下制出的曲品质最为上乘。
凌晨5:30,伴随着一声“开机咯!”的号令,制曲车间的员工迎来新一天的工作,他们开始在曲块上跳起了“芭蕾舞”。若工人没有将曲块踩到符合茅台标准的程度,曲块就无法在曲仓内发酵到位,会给制酒环节埋下隐患,影响产酒质量。所以,曲块上的舞蹈并不是没有规则的,制曲工人必须将曲料踩成高度为12~14.5厘米的曲块,四边紧,中间松。踩曲工人每天都有固定的指标要完成,一旦开工,他们就像音乐盒上安装了发条的“人偶”,发条不停,人不停,否则曲料全都堆在一起,他们就没有办法完成相应的任务。这样的工作状态每天要持续4~5个小时,高强度的体力劳动加上制曲车间的高温、粉尘,可以想象其辛苦程度。在制曲车间内,工人们穿着被汗水浸湿的工作服忙活是一年四季常见的景象。但斌曾在新浪微博中记录过茅台一线员工的测算:“若酿500毫升的茅台酒,汗腺正常的人大约会流1500毫升的汗液。”同踩曲一样出汗多的环节还有翻仓,这被称为制曲中最辛苦的一个环节。工人们把曲块踩好以后,必须用推车将曲块推入曲仓,等待7~9天的时间,就可以进行第一次翻仓。夏季,仓内除高温以外,仓内还伴随着浓厚的曲块发酵味。
曾有新员工不了解曲仓内情况,打开仓门便被扑面而来的热浪与发酵味“侵噬”,晕倒在地。
一个仓内大概有100曲块,每一块曲块的重量约10公斤,温度高达60℃。工人要用双手将一块块又烫又重的曲块翻面,同时还必须保持曲块的形状,这不仅要靠员工的体力支撑,还要靠员工善用巧劲。早年,工人们没有手套,只能徒手进行翻曲,但凡皮肤稍微细嫩一些的员工,基本都会被曲块烫伤,为了保证曲块质量,达到工艺要求,大家也只能咬牙坚持,直到翻完全部曲块。全过程结束,大概需要花费3个多小时。
制酒车间与制曲车间一样,工作强度非常大。从凌晨4:30开始,上早班的制酒师就已经在班组中忙活起来了。在制酒环节中,上甑最费体力。
酒甑大且深,酿酒工人需要用箢箕将地上的糟醅数次均匀洒落在酒甑中。反复蹲、起的动作让人汗流浃背。上甑的同时,热气从酒甑底部袭向工人,工人的汗水不断从额头滚落。“非常热,就算是冬天很冷的时候,我也只穿短袖,蹲几次就出汗,更别说夏天了,汗水就像下雨一样。”这是制酒车间工人最直观的感受。
酒糟经过上甑蒸馏之后,工人们要摊晾热气腾腾的酒糟,行走在一股闷热且伴随着浓厚糟味的酒糟中,将它们翻铲成行。待糟醅的温度均匀降至30℃左右时,再拌入新的曲粉,使其堆积发酵,直至达到50℃左右,为下一轮次取酒做足准备。
为了保证发酵充分,车间就像一个巨大的蒸笼一样,保持着高温的状态。即便制酒车间有鼓风机,也只是对酒糟进行降温,并不能使人感受到丝毫凉爽。
“一天下来,腰酸背痛,累到不想说话。”在茅台人眼中,每一滴甘美的茅台酒都是勤劳和智慧的结晶。他们为自己的劳动付出感到骄傲,也自信自己的努力值得市场回报。在他们的时间里,汗水总是相随的。
酒与酒的共舞
酿酒是“七分靠技术,三分靠艺术”。勾兑,就是这占比三分的艺术。茅台酒作为酱香型白酒代表,其酒体醇厚、香味物质丰富的特点,正是出于勾兑大师对这门艺术炉火纯青的运用。茅台酒讲究以酒勾酒,这点最为与众不同。在勾兑大师“排兵布阵间”,近200种基酒彼此冲撞,取长补短,最终达到相互平衡、和谐统一。如此庞大的勾兑阵容,白酒界没有第二家。
得益于茅台酒从深冬到酷暑的七次取酒工艺,跨越十多个月、四个季节,每一轮次的基酒都独具风味和香味。花香、果香、坚果香、青草香、焦香……其中千差万别、错落有致的味道,足以支撑勾兑师以基酒的色、香、味为底,全程不添加任何外来物质,只是单纯地以酒勾酒。
基酒入库后,先要完成分型定级,然后在陶坛里贮存,一年以后,勾贮人会将同一年度、同一轮次、同一香型、同一等级的酒进行“合并同类项”,用盘勾平台混合均匀后,再装回陶坛。如此,相同性格的酒便相遇了。物以类聚,酒也以类聚。“品格”相同的酒互相感染,在陶坛中相互交流和共同呼吸。待酒体老熟,牵线搭桥的勾兑师便登场了。
勾兑时,酒与酒之舞是场顶级的舌尖盛宴。“舞者们”千姿百态,在排舞过程中,怎样安排队形和顺序都由勾兑师自由把控。这没有定式,但殊途同归:以酱香为主导,醇甜为基础调,陈年老酒为辅,窖底香作为特殊调味香。
用花艺来描述勾兑工艺,能让人对这一神秘的工艺理解得更深入一些。如果只用一种颜色、一个品种的花,花艺作品就会非常单调,很“工业时代”。而不同年份、不同轮次、不同等级、不同酒精度的酒样,在勾兑师的舌尖,就是一座万紫千红的花园。虽然这很考验勾兑师的技艺,但是用材丰富,插出的花就会拥有特别的灵魂。勾兑艺术饱含春天的美好味道,也是传统工艺和传统技艺魅力的结晶。
而如果将两种浓烈、名贵的花插在一起,则也可能适得其反,让整个画面大打折扣。浓淡结合,采用名花与素雅小花相配的方式,或许会产生意想不到的美感。同样地,将两种好酒相勾,可能也会因香味不合而相杀相冲。相反,将味苦、酸、涩、麻的这些杂味酒,适量加入勾兑中,其横斜溢出的味道,可能还会成为点睛之笔。
“以酒存酒”是茅台的另一支“舞蹈”。每一年,勾兑师都会对基酒进行规划,将一部分基酒用作当年出厂的酒的勾兑原料,另一部分则会入库贮藏,作为陈年老酒。茅台贮藏陈年老酒的方式很特别,不是封装在一个坛子里,一动不动几十年,而是在贮藏中引入勾兑艺术——以酒存酒。
因为酒本身存在挥发性,被贮藏在陶坛里,还会不停呼吸,每一年都有损耗。将陈年老酒静态贮藏,数十年时间过去,坛子里的酒差不多也就没了。世间好物,往往难逃时间勾引的绳索。赤水河畔的祖先也曾因此烦恼,但他们不断总结发现:静态贮藏确实难以抵御时间的淘洗,但是在老酒中不断勾入其他年份的酒,不停地勾,让酒一直保持运动的状态,可以把挥发率降到最低。
动态贮藏抵抗了岁月的损耗。从体量上说,以酒勾酒让老酒永葆生命力。从品质上看,老酒贮藏时,不停地往里加入其他酒,每一次勾兑都是对老酒成分的丰富。有的老酒经过数十次勾兑,含有几千个样品,如河流汇成的海洋,深沉而有力量。
勾兑后的陈年酒,不是原原本本再保存几十年,而是一部分酒存下,一部分用来勾兑普通茅台酒,还有一部分则用于陈年茅台酒的勾兑。这种以酒勾酒、以酒存酒的技艺,非常神奇,把很多年前的岁月带到了现在。茅台酒的生命力就是由此而来的。
在较长时间里,消费者谈“勾”色变,甚至极端地认为“勾兑酒”都是“假酒”。这其中,存在认知偏差和误会。勾兑,其实是白酒酿造中不可或缺的工艺环节。好酒当然是用纯粮酿成的,但是也要甚至必须要经过勾兑,才能达到最终的口感和要求。如果没有勾兑的“舞蹈”,则酒的风味、香味都无从谈起。况且,在茅台的“舞曲”中,时光被保留在了一瓶酒中,这种美好记忆将从舌尖没入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