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进作品丨界首土话中的吝啬鬼形象

界首土话中的吝啬鬼形象

文、柴进

提起吝啬鬼，很多人都会想起外国的葛朗台，中国的严监生，这两位算是记忆中相当经典的吝啬鬼形象了，文学的魅力的确让人无法抵抗。

我生长于斯的皖西北界首，界首民间对吝啬鬼的形象也有自己的几个刻画，只要说出来，本土民众都会会心一笑。

第一个，“夹屎头”。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肚里有屎也要忍着拉到自己家的田地里，民间笑话中这个地主老财的吝啬鬼可谓是形神具备。分析其来源，应当是由本地土语演化而来。民国三十三年版《界首一览》称本地“典雅口吻”：如水桶曰“筲”，叫人曰“唤”。东西一词，界首土话称“家什”，例如问“这是啥家什？”其实就是在问这是什么东西？夹屎头本应是家什头，意思是自己的东西舍不得外拿。善谑者以其谐音，联络其吝啬的地主形象，真是深入人心。

第二个，“尖头鼠”，也有说是尖鼠头的，颇为写实。鼠性贪婪，常搜集粮食于巢穴。老辈人谈起贱年遭灾，都有野地里挖老鼠洞掏粮食的记忆。后来，人们就把尖头鼠作为吝啬鬼的代称，有时简化成“老尖”。现在，遇到小孩子护东西（食物、玩具等）舍不得给人，老人总会笑着说，“瞧，这个老尖！”

第三个，“老鳖衣”，老鳖，又称甲鱼，一件衣服穿一辈子舍不得脱，自然也是吝啬的特例了。多用于大人之间的戏谑之言。

第四个没有固定形象，更确切的说，是一种行为，也就是所谓的“抠屁眼子嗦指头”，说来极其不雅。实际上，这是一个被误传的行为，本应是“抠蓖眼子嗦指头”。界首人吃饭以面食为主，蒸馍（馒头）居多。早年经济不发达，地锅蒸馍，以竹片作篦，置于锅内水面之上，面团直接放在竹篦上。馍蒸熟后，从竹篦上拿下来，多少都会有些馍皮黏连在竹篦上。爱惜粮食的人就会用手指将粘在竹篦缝（俗称篦眼子）内的馍皮馍渣子抠下来吃掉，顺势习惯性地舔舔手指。后来，经济好转，家家户户蒸馍的竹篦上都能垫上称之为“馏布”的棉布，防止蒸好的馍粘在竹篦上，自此，抠蓖眼子嗦指头这种行为也就不复存在，但这句话作为特定时期的特定行为却流传下来，成为诠释吝啬行为的一句经典。时至今日，自家和面蒸馍的人家已经很少了，这句话也被不懂源流的人听音附会成“抠屁眼子嗦指头”，想一想，实在是是令人无语之极。

柴进原创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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