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父亲,请原谅清明不能回乡扫墓
父亲,请原谅清明不能回乡扫墓
李文龙||河北
按照中国传统节日的惯例,每年清明节我都尽量抽出身来,从居住地专程回故乡去为已故的父亲以及所有亲人们扫墓。尤其是退休之后,由于时间比较宽裕了,对于按时回乡祭扫之事,可以说是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年年如此,从来就没有迟到和缺席过。
而今年则不同了。遵照政府的规定,我无法成行。因为北京市政府已发通知,发生新冠肺炎疫情期间,要求外地返京人员隔离不够十四日不能外出。所以,清明节也不能回去祭祖了。我是年初从北京来三亚度假的,谁知正赶上新型冠状病毒在神州大地肆虐,把我们家人困在了那里。好不容易等形势好转才返回京城,却因居家隔离不够时间,无法出发回乡扫墓。只好向已故的父亲及所有亲人们说一声 ,请原谅我吧,清明节不能回去为你们祭扫了,实在对不起列祖列宗!
父亲出生于1923年,病逝于1965年。勤奋、善良、正直的父亲在人世间只停留了短短的42年时间。虽然他的寿命比较短暂,却给儿女们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父亲有很多往事值得我们去追忆和怀念。临近清明,倍加思亲。这些日子里,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做梦,思念我的父亲,他那高大英俊的形象总是在我眼前时隐时现。他的一生实在是太苦太难了,上有老,下有小,自己在乡里有工作,还要操心一家老少的生活琐事。因为家中没有其他劳动力,父亲还要负责耕种自家的几亩自留地。繁重的工作和劳累的农活,以及贫穷的生活、患病的躯体,弄得爸爸焦头烂额、不堪重负。在我看来,他在人世间短暂的四十二年几乎就没有过过一天轻松的日子。
随着记忆闸门的打开 ,历历往事立刻涌现在我的面前。父亲长得五官端正,眉青目秀,一米八五的大高个,不胖不瘦,十分健硕。虽然是家里的独生子,但丝毫不娇生惯养。从小就肯吃苦,爱学习,爱劳动。当年,爷爷很重视教育,怀着望子成龙的希望,在家境并非富裕的情况下,从小就把父亲送到乡间一所私塾接受教育。父亲年幼懂事,不负众望,是当年私塾里最优秀的少年。他书法写得很工整,文章写得很漂亮,算盘打得很精准,经常受到私塾先生的夸奖。由于学习基础较为扎实,做事认真细致负责,以致他后来走上社会也很受供职单位和同事们的青睐与喜欢。
刚刚十六岁 ,父亲就背井离乡,来到遥远的东北奉天(即如今的沈阳)当学徒,他不怕吃苦,做事勤奋,认真细致 ,颇受欢迎。解放后 ,他所在的那家工厂变成了公私合营的性质,父亲仍在那里做财务、劳资等方面的业务工作。不论干什么,父亲都是爱岗敬业,尽职尽责,把工作做得很出色 ,连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后来由于爷爷百般催促,他只好带家人回到了河北老家农村陪伴老人生活。从此,改变了父亲乃至我们全家人的命运。家庭人口多,条件非常差,生活压力大,导致父亲突然患病,而且久治不愈,严重地摧残了他的健康状况乃至自己的宝贵生命。
那是1957年寒冷的冬天,父亲带着我们全家五口人,从沈阳回到冀中平原一个贫穷偏僻的小村庄,组织上安排他到刚组建的乡信用社工作 。那里属于单位初建,人少事多,父亲一身兼数职,既是主任,又是会计。乡下工作任务繁重,事情比较庞杂,还要经常参加乡党委、乡政府统一安排组织的中心工作。比如下村入户蹲点,完成征兵和公粮国税的催缴任务,处理抗旱排涝、春种秋收之类的事情等。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那些年,父亲在农村经历了大跃进、人民公社的历史阶段,以及三年自然灾害的困难时期,他与广大人民群众一样,常常吃不饱肚子,但还要超负荷的工作。每天早出晚归,加班加点已属常态。但是,从来没听见过他有任何怨言。
那时的乡政府在窝北,距离我们村有十多里路程。寒冬腊月,父亲骑着一辆破自行车,经常是半夜三更才能回来 ,而次日又是不见太阳就出发了。遇到雨雪天气,往往都是一身冰雪一身泥水的。但他从来也不抱怨什么。为了党和人民的事业,为了建设好自己的家乡,父亲倾注全部心血,终日奋战在工作岗位上,付出了辛劳。久而久之, 积劳成疾,患了大病。其实到爸爸病逝,我们也没弄清楚他究竟得的是什么病。也许是那时的医疗条件太落后了。有的医生说是肺病,有的说是胃病, 还有的说是肝病,但就是没有确诊,没有对症治疗 。那时的医疗技术水平也很落后。如果放在医学比较发达的今天,我估计能够治愈。
父亲对待工作特别认真负责,即使每天回来那么晚,还要在家里继续加班处理业务。实际上他白天干的都是乡里的中心工作,而晚间才是自己的主业。为了保证每一笔账目数据不出差错,他经常是反复计算多次。那时没有计算器,全靠手工计算,他的珠算水平非常高超,打算盘十分精准,在十里八乡都很有名气。人们对他的业务评价都是伸出大拇指,同行们也十分羡慕尊重他。虽然父亲对下属工作要求很严格,但大家都很服气。因为他在工作中始终做到以身作则,为人表率,发挥了积极的带头引领作用。所以,人们对他还是心服口服,肃然起敬的。也可能是遗传基因的作用,我在职时干什么也非常较真,搞统计工作时,坚持把每一组数据都要计算的十分准确才行。有人曾说,统计统计,七分统计,三分估计。但我觉得那样做不行,因为起码对不住自己的良心。
除了自身本职工作任务,还有自家地里的一些农活等着父亲去完成。比如耕地、施肥、种植、收割等。都是需要付出强体力劳动的农活。父亲从小在城市工作生活,经历劳动锻炼不多,每次做农活累得满身大汗,气喘吁吁,但他没有办法,我们年龄太小,基本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在幼小的心灵里,深知家长的辛劳与无奈。我非常心疼父亲,期待自己快快长大成人,以便承担起全家的重活苦活,自觉为家长分忧解愁。
父亲清正廉洁的工作作风一直是人们交口赞誉的。那些年,他虽然有些权力,但从来不为自己或亲友办理违规违法贷款的事情。也不接受别人馈赠的礼品。逢年过节时,曾有给帮过忙的人请他吃饭,但都被父亲婉言谢绝了。至于违规违法办事更是不行。他常说,吃了人家的嘴短,拿了人家的手短,有些饭是好吃难消化,我为啥去吃人家的饭呀!对于一些确有困难的村集体或农户所需要的生产资料贷款,每次爸爸都是积极主动帮他们想方设法解决。还帮他们尽量申请无息贷款。这些事情,如今一些键在的老人们提起来还是记忆犹新,心怀感激之情的。父亲这种好的传统作风一直影响到我们家人。后来我和弟弟都在政府机关工作,也曾担任了一定的行政职务,但我们对待权利地位的态度非常明确和清醒,面对各种诱惑,从来不敢越雷池半步,其实就是受到了父亲早年的熏陶与影响。
对于儿女的学习父亲非常关心挂牵,要求我们一定要持续努力,争取最好的成绩,将来报效祖国。记得每次他从乡里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听我和姐姐们的学习状况,问期中期末的考试考了多少分,还有哪些不明白的问题。抽空他还会去学校询问老师,看看需要家长配合解决什么问题。这些虽然都是些小的事情,但对于一般的农民家庭来说,还是想不到和做不到的。由于爸爸的关心重视 ,我们姐弟在校学习成绩都比较不错,为后来的工作生活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父亲在大病不起后的一天半夜停止了呼吸。那是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十分不舍的丢下了八十多岁的爷爷,丢下了三十多岁的妈妈,丢下了四个三岁至十来岁的子女,自己去了另一个世界。看得出来, 他当时非常纠结挂牵,因为他直到咽气始终都没有闭上眼睛。那时,家里实在太穷了 ,妈妈借钱买了一个旧衣柜,请村里的一个木匠师傅给改为简易棺木,最后才将父亲安葬。奉献了一生的父亲,就这样没有尊严和体面的告别了这个世界。无论何时,只要想起这件事来,我就泪流满面。如有可能,我真的想重新为父亲举办一次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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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李文龙,北京籍河北人,中共党员,高级经济师,政府机关公务员,现已退休。喜爱文字,经常撰稿。弘扬正能量,传播真善美。所写稿件散见于《解放军报》《战友报》《内蒙古日报》《内蒙古广播电台》《内蒙古电视台》《中国煤炭报》《内蒙古科技情报》《内蒙古经济社会》《内蒙古煤炭经济》《内蒙古机关党建》《内蒙古劳动人事》《呼和浩特日报》《呼和浩特广播电视台》《呼和浩特文艺》《肃宁周报》《冬歌文苑》等报刊杂志及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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