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散原创】曾玄风作品 | 生活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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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似乎要来,却因为一场疫情来得有点“阵痛”。
期待一场酣畅淋漓的春雨,醴陵街头就会被洗得干干净净。在“是春光不似春光”的季节里,连绵不断的雨水像奔腾的河流淹没着我早已醒着的睡梦,不知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沐浴,还是一次醍醐灌顶的浇灌。隐隐地,感觉暗中有某种力量在逼迫我去思考这样一个问题。
生活是什么?
我自然无法回答。生命不息,生活不止。常听人说,生活是平淡无味的白开水,是悦耳动人的乐章,是汹涌澎湃的惊涛。或许都是,又都不是。记得著名诗人北岛写了一首最短的诗《生活》,只有一个字“网”,就形象地揭示了芸芸众生的生命状态。思想家卢梭说,“生活得最有意义的人,并不就是年岁活得最大的人,而是对生活最有感受的人。”作为一个喜欢感受生活的人,游走生活的荒原,我究竟在采撷什么,奔跑什么,期待什么。而我最想看到的是生活正在偷偷地带走什么。
似乎稚趣的童年没有了。无忌的语言,无邪的天真,无限的快乐,都被成熟、世俗、理智集装组成的大军“剿灭”了。最近,我特别想长时间地仔细地“傻看”刚满八岁的儿子,边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人的生命的脆弱,童真的可贵,回忆自己已消失的童年,甚至想把自己沧桑的脸位移到他那娇小的身躯,或者植入一颗像他那样纯洁的心灵。这都是我所渴求的,却被生活给带走了。
似乎纯净的友情消失了。有人说,十年修来人海擦肩,百年修来彼此留恋,千年修来与共患难。想想自己,那些修来的朋友情、同学情好像随着自己的远离而分崩离析了,只留下自己的怀念在空空的“回忆城”里独自游荡。那份寒窗共读的怜惜,那腔指点江山的热情,那场面红耳赤的争斗,那次林间漫步的约定,都似乎似水流年了。如今,环视四周,真的感觉是那样的陌生。
似乎浪漫的爱情变味了。曾经的两情相悦、脉脉含情、海誓山盟已经被现实风干,留下那座叫做婚姻的建筑冷冷地躺着,等待人用泪水与无奈去祭奠。说句不爱听的话,爱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神奇,也没有“死了也要爱”的坚持。爱在琐碎的生活面前很容易变老,也很容易破碎,关键是看你如何去呵护。爱情成为了一口枯井,该拿什么去注入清泉?就是纵身一跳又会激起什么波澜?
感谢生活,生活就是无所不通的“教员”,在她的调教下,我聪明起来,懂得了很多道理。要是能与生活作一次奋勇的抢夺该多好啊,一定要从她“带走”的匆忙里,截留一些珍贵的东西,再像小孩一般,牢牢抱着储蓄罐,将硬币一个一个投进罐里那样,将生活的宝贵片段或者是温馨的情节好好储存起来。当储蓄罐储满之时,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富裕的人,什么落花感伤,什么离别嗟叹,什么镜花水月,都不足为痛了。
再次感谢久久不停的春雨,让我想到了许多我不能带走的东西。
生活带不走的是什么?
迁离故乡多年,涂抹在老屋的斑斓色彩依然没能淡出视线,那天边飘飘渺渺的雾霭,那房顶浅浅淡淡的炊烟,那树上远远近近的霜雪。我竟然害怕——这些“倏”的一声就消失于岁月的田畴之中。
作为一个典型的怀旧主义者,我是那种跌入记忆深渊就不想自拔的人,尤其是散文写作上,更是个彻头彻尾的“回忆者”。说得更为深奥的话,那就是一种一边不断向后方开拓领地、一边淋漓尽致的撤离,后退到我生命的起点,撤退到那段鲜为人知的却又被人向往的秘密花园。
十年前的秋天,自老家进发,漂流到新的城市。久而萌生的“回”不仅是回乡、回忆,而是回归于生命的原处,是一种“打哪里来就回哪里去”的约定,回到那可能永远也无法到达的居所。这是我不假思索也是不会改变的承诺。
常在思索,中国农民之于城里人,最大的区别或许就是众多农民都是有根的,这根一旦扎下去,自然会发芽、开花、结果,不象城里人多把移居当成一种“挪活”的升迁。我的根早已扎进那片沃土,必须回归故乡的质朴。去年过年,我把所有的期待和幻想全部挤压在背囊里,健步如飞赶到老家,却发现,地理意义上的家乡已经面貌全非,成了一个陌生的故乡:连绵起伏的山峦中,弯曲了、宽敞了很多条水泥路,汽车的尾气悠悠然融入绿色的空气里,却不见浮躁;对峙的山峰之间又悄然架起数根“粗线”,一头在大山深处,一头在外面的世界;池塘边、岩石下几座新瓦房拔地而起,像是在站立一种喜悦和骄傲;而那枯木、黄土、衰草、牲畜和童谣,都好像在大地上慢慢消失了似的。唯独乡亲们的粗布料一样的性情没有丝毫变化:直爽的不事雕饰的问候,直白的毫不掩饰的表情,米酒一样醇厚的笑声,高粱一样火热的待客之道,都让我触摸到了生活在底层的乡民的质朴与高尚。
其实,人生境界不见得都在高处,大多数是散落在平地的。比如,我对亲情的崇拜与守望。亲情的界定该如何把握?大抵没有人能给出个众人信服的概念。我想,亲情本身就是矛盾的融合,遗忘与珍藏,疏淡与浓郁,漠视与在意,无条件与有条件,冲撞与迁就,等等。在我的意识里,无论怎么珍视亲情都不为过。亲情是一笔巨大的财富,积蓄在你生命的史册中。可以没有万贯家产,也可以无缘权势,但决不可以缺少或者割断那血浓于水的情怀。每一次回老家,我都对亲情有一种更为深刻的认识。对亲情,不要去追究其表达的笨拙与灵动,不要去在意其分量的轻与重,不要去考究其价值的单一与多元,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抖落所有的责备,忘却所有的烦恼,尽可能敞开心胸,惬意享受。
这些便是生活无法带走的。生活像一袭河水,总在冲刷着喜与忧、是与非的两岸,每天流失的是无可挽回的时间和无法改变的事实,带不走的却是那对故乡对亲情那种无可比拟的依恋和一颗坚强而善良的心!
作者简介:曾玄风,男,汉族,中共党员,祖籍湖南祁东。先后在《世界文艺》《西部散文选刊(原创版)》《散文百家》《今日女报》等报刊上发表作品百余篇。出版散文集《翻阅乡村》和时政散文专著《爱上醴陵这座城》。多篇短篇小说、精短散文入选各种文丛,短篇小说《没钱难当爹》在全国首届“烛光杯”教师文学大赛中获一等奖。现为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醴陵市文联副主席、醴陵市作家协会副秘书长、醴陵市楹联协会会员、醴陵广播电视台副台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