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展中国】邝声|朴厚求新的老艺术家

邝声先生,一位德高望重的广州美术学院教授和前教务处处长。他的作品早在1960年代初就在全国美展中展出并在各主要报刊发表,得到全国瞩目;他曾担负广州美院教务工作的重任,作为全国八大主要美院教务处处长之一,多得好评;他得到徐坚白、杨之光、王肇民、黎雄才等老师的多年传授,在水墨画、水彩画、水粉画和壁画等领域都有自己的建树,令人耳目一新;他勤奋不息,在美术教育事业上奋斗60余年,1970年代以来许多活跃在广东乃至全国画坛中的名家都出于他的门下;他爱护学生,有教无类,在广东各地培养了相当数量的业余美术爱好者,其中也人才济济。
邝声|朴厚求新的老艺术家

文 / 邓治权  邓永强

【邝声教授简介】

广州美术学院教授

退休前为广美教务处处长

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

广东美术家协会会员

【主要著作】
1990年

《素描明暗画法与结构画法》

香港文光出版社出版

1997年

《素描明暗画法与结构画法》

岭南美术出版社出版

2007年

《邝声画集》
江西美术出版社出版

2016年

《邝声作品选集》
长城艺术出版社出版
邝声先生是广州美术学院退休教授,住着学院内普通楼房的一个单元。室内的陈设有如主人自己的风格一样简朴,三室一厅,其中一个卧室被用作画室。在不大的房间中,除了工作台、画具和坐凳,也就没有什么多余的空间了。来访的客人会觉得有点简陋,不过主人倒是乐在其中的。
邝声教授退休之前是广州美术学院的教务处处长,承担着繁重的教学管理任务,在全国八大美院的教务处处长中有很好的声誉。工作之余,邝老师从没有离开过创作,他的一系列绘画精品就是在这样的陋室中问世的。
关于他的作品,中国著名的美术评论家迟轲先生曾有六个字评价:“坚实、精密而朴厚”。风格即人,“质朴而厚重”不单是指他作品的风格,也指出了他为人的品格。
早在五六十年代,邝声的《我们爱阿姨》、《田头书摊》、《见蝇就打(和刘济荣合作)》、《莎瑶妹》、《五朵红云(与张绍城、缪爱莉合作)》已经在全国和省市报刊上刊登或获奖,成为有影响的艺术家。此后60多年来,邝声从没有停止过他的艺术追求,不断地获得亮丽的成就。

七十年代的水墨作品《红藤椅》体现了他艺术追求的一个新高度。

红藤椅:更高的追求

“追求是我的宗旨”,邝声先生在回顾自己的艺术经历时说,在五六十年代,他追求形像、结构和色彩的“似” ,追求客观的“似”。他创作了不少人物肖像和风景画,他的《红棉树》是这个时期的代表性作品;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他有了更高的追求。这个转变是在他的老师和同事、水彩画大师王肇民先生多年的影响下产生的。

“王肇民老师教了我们很久,从水彩到油画都教”,邝老师回忆说,王肇民老师还到过他家里,为他的夫人缪爱莉教授画过肖像。他重视王肇民老师的画语,并把自己的创作从人物画为主转到以风景静物画为主。

邝声的绘画不再追求单纯的“似”,他说:“‘似’了以后追求‘不似’,这‘不似’是你自己的(所谓风格等等),这是升了一步”。在改革开放之后,他接触到一些东欧的艺术流派,就感觉自己的作品是不是也可以考虑有点变化?

在一个艳阳天,邝声在阳台上看到那把藤椅在光影中非常美,他很感兴趣。他想,怎么样把它变成一张画呢?一张又是写实的,又是不写实的,像齐白石讲的“妙在似与不似之间”的作品呢?他拿出画具,一画就是十几张。其中最满意的就是后来著名的“红藤椅”。他把这张作品拿到学院里展出,行家们都叫好!他的追求得到了充分的肯定。

这个作品在70X70cm的画幅中,只画出了一把红藤椅的局部。在画面上,用粗壮有力的宽大笔触组成的红藤椅只画出了靠背和椅面,占据了画面的绝大部分,并且作了平面化的处理,配上抽象的背景。色彩单纯、厚重、具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集中地体现了邝声在创作理念上的探索。

谈起邝老师的绘画创作,不少美术界的行家还津津乐道于他的“自行车系列”。

自行车系列:光影变幻的顿悟

80年代后期,邝声老师曾应邀到市属三个文化宫的业余短训班上课。每天夜校下课,总看到一班人走出课室拿自己的交通工具——自行车回家,场面大,变化多,见到城市闪烁的灯光下自行车和它们的影子呈现出变化多端的形态、结构和丰富的色彩,逐渐把邝老师的注意力吸引住了,启发了他创作的灵感。

艺术思维非常活跃的邝老师采用了彩墨画的形式来表现这种光和影的交响曲。他画上一些线条,加一些色块,用相机拍摄瞬间即逝的效果,出来了不少方案。他没有表现骑自行车的人,也没有刻画周围的环境,甚至也没有画出整部自行车。他选取的只是自行车的局部,甚至把自行车的形象打散,只选取部分的辐条、座垫、货架或脚踏板作为创作的元素。他把它们重新组合,让它们重叠、切割、碰撞、甚至把它抽象地再现;他又把都市夜景的色彩经过提炼,让光和影产生梦幻般无穷的变化。作为一个当时已经年过半百,卓有成就的画家,他挑战自己,不拘于成法,展开了新的追求。他觉得,“逐渐有些好看的了”。

邝老师充分利用了水墨的特点,皴擦、泼彩甚至拓印,制作各种肌理,画面有干有湿,变化无穷。这里面揉合了水墨画用水的精髓、版画的色块对比,以及平面构成的理念,统一在作者个人的灵感和理念中,他又从中国民间绘画、陶瓷等艺术中吸取养分,把上世纪八十、九十年代都市人对现实生活的感受表达得淋漓尽致。

邝老师把这些自行车题材的作品拿出来参展,行家们纷纷叫好:“邝声这么大年纪还搞这样的,很好看,好看”!有的说:“这既不是写实,又不是不写实,与客观不一样,但又能看得懂,不知是什么派了”。无意之中,自行车题材的作品组成了一个不小的系列。一个很简单常见、相当枯燥的题材竟可以反复地从不同的角度和用不同的手法表现,承载了那么多美学的元素,真是令人拍案叫绝啊!

邝声老师个性活跃,是个有名“点子多”的人,有时候睡到半夜忽然来了“点子”,他会从床上一跃而起,倒一杯饮料,在画室工作到天亮。这反映到他的艺术思维上,就是总在求新求变。

“常”与“变”:不息的追求

邝声先生的挚友、广州美院教授蔡克振先生说:“我对他作品的感觉是既‘常’又‘变 ’  。‘常’是因为他数十年如一日,严谨、认真地教学和创作,…… ‘变’是因为他不断在追求,在创造,从不满足已经取得的成就,一直在追求新的题材,新的形式和新的表现方法。”

如果说上世纪五十年代的人物头像写生《黎族青年》《渔民》《大工》《陕北老农》等展现了他严谨坚实的造型能力;六十年代版画《我们爱阿姨》《模仿》等曾在全国性报刊上发表和印成招贴画全国发行就展示了他活跃的艺术思维和高超的创作能力。近年来,他一系列国内外风景写生作品风格上又是一变,同时展示了浓郁的世界风情。这其中的文化、历史和地域的跨度都非常大,邝声先生都能把握得丝丝入扣,这是从题材内容方面求变。

蔡克振先生指出,邝声的作品在严谨的素描写生基础上融入了现代构成的框架,使人耳目为之一新。他的水彩、水粉写生经过集中概括和提炼,在形式感上既吸收了水墨的情趣又融入了版画的强烈黑白反差,图形结构上又具有严谨的装饰意味。

邝声的老师和同事王肇民先生是中国著名教育家,素描、水彩、国画、油画样样皆精,国学和诗词的造诣很深。在他的长期教导和影响下,邝声先生画风景重视中国画的“六法”,特别是其中的“气韵生动”,追求画什么都要生动。 在表现的形式上,除了用西画色块的表现方式又融入了用线的表现形式,他笔下的线,既有中国画的线,但又不局限于国画的线,千变万化。因此,他的画日新月异,已经不光是眼前之景,更是心中之景了,这是从表现手法上求新求变。

纵观他的艺术作品,涉猎了油画、版画、水墨画、水彩、素描、连环画、壁画……几乎囊括了中西绘画的所有画种,而邝老师都游刃有余,各有出色的成就。

数十年间,他的足迹遍及国内外:黎家山寨,西藏圣城,吴哥窟,金字塔,凯旋门,地中海……这些景致,在他的画册中成了一幅幅精美的作品。《地狱之门》《戴安娜纪念碑》《加莱义民》《圣巴巴拉教堂》《威尼斯水巷》《维多利亚港》等都是他在饱览了法、俄、加诸国风光之后, 再将贮存在胸中的景色,加以过滤沉淀,按自己的感受表现出来的,当然比面对实景作画更美、更概括、更有韵味。

欣赏邝声老师的作品,总觉得他的技法不断在创新,不断在变化。

有教无类,视学生如朋友

迟轲先生生前在谈到邝声这位自己多年老友的时候说,“他的特点是勤奋不息,为美术教育奉献力量”。邝声的学生既有广美正规招生的学生,也有不少没有机会读美院的校外“学生”。他视学生为朋友,一点也没有架子。作为在广美从事教育数十年的老教授,邝声先生长于言传身教,把自己摆进去,启发学生的创造性思维。

他的学生,前广州画院院长,广东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张绍城在《邝声创作思维的现实价值》一文中回忆了自己的经历(他在美院附中一至四年级都是由邝老师教创作),他说:“他教我们创作时,画了一系列作品:《田头书摊》发表于“中国青年”封底,《模仿》由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我们爱阿姨》人民日报发表,《五朵红云》组画由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他上创作辅导课,在学院大课堂,对我们那一届全级学生,以自己的作品《模仿》为例,讲了思维的全过程”。

邝声的现身说法很有说服力。在邝声等广美老人的传授下,张绍城那一届广美附中毕业的学生交出了亮丽的成绩,十几个人成为有名的画家和美术界的领头人。张绍城本人从艺以来,也创作了1500幅连环画、插图、宣传画,参加了三届交易会,十二次入选全国美展。回忆这些,他深感来源于学院的大气候、附中全体老师的栽培、也源于邝声老师创作思维的影响。他说:“邝声等广美老人传给我们的除了作品,还有他们的思维——那是一笔无价的财富”。

谈到校外的学生,东莞市、中山市的一些民间美术群体和邝老师有着一种特殊的画缘。东莞的一群美术爱好者在1970年代参加过广州美院办的美术培训班,当时邝老师以他平易近人的作风和高超的艺术造诣赢得了这班年轻人的尊敬。他们至今一直保持着联系,出外写生、举办画展、出版纪念画册……
他们常常专程驾车到广美邝声老师家中作客,看看邝老师的新作品,聊聊天,也请老师对自己的作品进行指导。邝老师家就像是一个艺术沙龙;邝老师也常常冒着岭南酷热的天气坐车到东莞去,义务给他们上课、评讲作品,甚至把自己满意的作品送给他们。
岁月流逝,他们中有的人作品参加了全国、省、市的各种展览,也有的人还在默默地探索耕耘之中,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都有着对艺术的虔诚和对老师的感恩。邝老师对他们说,我把你们当成是自己的亲人了。这是一种多么深厚的感情啊。
尽管退休多年,邝声教授还是一如既往活跃地开展创作和教学活动,最近,听说邝老师又在筹备广州大学城的个人画展了。
邝声的老朋友蔡克振教授说:“我知道退休后的邝声是不会言‘休’的,新的事物、新的技艺、新的构想正在前面召唤着。纵观世界艺术史,不知有多少艺术家在进入老年以后,在取得一定成就之后又勇敢地超越自己,在艺术上再创新的境界”。他是最了解邝声的。
2020年8月-10月
旧金山-东莞

邝声教授部分作品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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