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北坡“金三角”
新疆天山北麓的乌苏、奎屯、独山子相互间距离均在十公里左右,行游其间却要乘坐长途汽车。它们分属不同的管辖,呈三角形分布,故被称之为“北疆金三角”。从乌鲁木齐出发,沿天山北坡大约行驶260公里,过了沙湾就到了被称之为:“北疆金三角”的乌苏。有句话道出了乌苏在新疆的魅力——“游遍乌苏,可览尽新疆美景。”乌苏,一座古老而年轻的城市,巍然矗立在俊秀雄奇的天山北坡,辽阔富饶的准噶尔盆地西南边缘。雄踞伊犁、塔城、阿勒泰三区之要津,地处阿拉山口、巴克图、霍尔果斯三大国门通道之咽喉。乌苏城北地形酷似巨盆,是一片低洼沼泽地。莲花池、九莲泉碧波荡漾,泉水四周,柳林依依,青草丛生,空气湿润,环境宜人。民间传说,九莲泉(九眼泉)是观音菩萨大发慈悲,从莲花宝座上摘下九片莲叶,洒将下来,点化而成的。九眼泉排列不规则,近似于莲花状,九眼泉所涌之水连成一片水泽,冬暖夏凉,终年长流不断,汩汩向南汇入农田干渠,成为当地人世世代代赖以生存的宝贵水源。从九莲泉向南仰视,乌苏小城绿树葱郁;再向南遥望,天山山麓横卧半空;东西两侧,戈壁沙滩浩瀚无际。九莲泉瑰丽的景色,好似一捧绿色的宝石熠熠闪光。自清朝初年开始,就有一个繁华的古驿站坐落在这秀水之滨。东来西往的朝廷命官、商贾侠客见此地景色优美,颇有杭州西湖之神韵,就称这里为边塞之地的新“西湖”。据史料记载,民族英雄林则徐当年发配伊犁时,曾路过西湖驿站歇脚喝茶,驿站及附近的各族民众夹道相迎、挥泪相送。胜地越千年,美名世代传!时至今日,当地哈萨克等少数民族的语言文字里仍把乌苏称为“西湖”。走进那片茶寮,倚窗而坐,简陋的茶几上,粗拙的陶壶、茶碗,透露出岁月痕迹,看上去,茶汤酷似“祁门红”,呷一口,却有茉莉窨花茶的清香,回甘时,一丝咸咸的味觉……店家拿来一方茶砖,原来是“羊楼洞”。“羊楼洞的茶叶一斤易一羊,十斤易一牛,两千五百斤易马五十匹。”印有“川”字的羊楼洞砖茶,在清朝后期的蒙古和恰克图等地的边贸区域,可以替代货币进行交易。倚窗而望,柳枝摇曳着岁月的古香,几多春雨,几多秋风,静止的雪山相思万千,茶汤却在明清的陶碗中。乌苏,和我的家乡青岛一样,人们只要提起她,总能想到:啤酒。青岛的扎啤,大连的“大棒”(棒棰岛啤酒)、哈尔滨的冰啤都显现出独特的本色,要想品味,需要在当地喝当地的啤酒,配以当地的菜肴,融入当地的风情,那才地道。如今呢,这“乌苏”在手,送入唇边,轻抿一口,咂摸咂摸,边塞的韵味入意,几杯下肚,便豪情满怀,飘飘欲仙,当地的饮者管这叫“千杯不醉,喝了还能喝”。在这里,啤是那种黑啤酒,属于缠绵型的,你喝了还想喝,晃荡来晃荡去,像是醉了,却又没醉,一边喝,一边晕,始终在清醒与眩晕之间荡呀荡,乌苏的朋友说:“这就是让我们荡起双桨,推开波浪,摇向那清醒的彼岸。”德国慕尼黑是世界著名的“啤酒城”,“十月节”(德国慕尼黑啤酒节),起源于1810年10月21日。乌苏生产的啤酒特别贴近德国慕尼黑的啤酒,地球上和慕尼黑在同一纬度的地方很多,乌苏水质和地质造就的啤酒柔中带甜,甜中带刚,生发出雪山一样的激情;不似家乡青岛的啤酒那样,风味纯净协调,落口爽静,具有淡淡的酒花和麦芽香气,涌动着大海一样的风情。驻留在乌苏小镇,从早到晚都可以看到天山,其实,乌苏就在天山脚下,那个儿时的《冰山上的来客》从印记里悄悄地流出,夕阳西下,那个真假古兰丹姆;那一句:“阿米尔,冲”,醉了那个时代多少少男少女。当时的报纸上曾载:外国青年也喜欢“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可是此刻,黄昏从天山北坡吹来的凉风,让我清醒地哼唱起了:“天山脚下是我可爱的家乡,当我离开它的时候,好像那哈密瓜断了瓜秧………”甜蜜、悲壮。“烽烟当年卷砂碛,平判刀枪映日白,画角凝塞彻夜吹,马蹄翻飞掀霹雳。”这是乌苏在历史画卷中真实的写照。如今,这个古丝绸之路上的重要驿站,已将昔日的金戈铁马定格在历史的典籍之中。
奎屯,是和硕特蒙古语“寒冷”的意思,又名喀拉苏,是哈萨克语,意为“黑水”,指有众多的泉水(因奎屯河而得名)。奎屯,有着楼兰的文明、丝路文化的历史,入云的天山、巍巍的昆仑,依附相伴的奎屯河。寻问了几个当地人,没有人知道奎屯大峡谷。嘎斯车轰鸣着飞奔在荒芜的山地上,演绎着这个星球极致的荒凉。不一会,迷路了。朋友跳下车来,打着手罩,环顾四野。嘎斯车在当时是性能最好的车,这种车在抗美援朝中屡建奇功,在后车厢上,朋友还备了一个装满汽油的24加仑油桶,所以,好车加上备用油,很自信。左转右绕的迷了好大的一段路,终于,倾斜着,爬上一段陡坡,奎屯大峡谷到了。砂砾被风刮起,从老旧的嘎斯车轮胎下滚过,在跌进魔幻的深谷时,飞翔着,嘶鸣着,发出了撕裂的叫声,在落入深谷前,无奈的哀嚎着。不远处,有几峰骆驼,朋友停下车,“看,野骆驼!”“野骆驼?”看上去,那几峰骆驼个头高大,体型健硕,当看到骆驼鼻子中没有“牵着鼻子走”的那木棍,才确信这是几峰安详吃草的野骆驼,它们似乎不怕,抬起头,看了看,便慢条斯理地走向远处。身处魔幻的世界,距大峡谷前方几十公分处,脚下似软又硬的感觉,那是深厚的植被,不知经历了多少残酷的岁月才拧结而成的。行走在山水之间的自然之神,在这里似乎一不小心,脚下失衡了,大地突然断裂了,垂直地下陷出一个宏阔的峡谷。壁立万仞的绝壁,历经遥远的朔风卷地急吹,亘古的冰川终年雕刻,滂沱如注的雨水侵刷,以粉身碎骨的代价冲蚀出了一道道惊心动魄的、密纹般的纵深沟壑,就像自然之神的岁月,被刻上了峡谷的脸庞。远处的阳光托起了云层,辉映蓝天,生出烟岚繁杂的层次感,蕴藏着包罗万象的神秘变幻。天地之间,是被自然之神随心所欲地刻画出的裂痕,惊叹神奇造化的同时,却端坐于他杰作之下的悬崖断壁之岸,“风雨不动安如山”,此刻,我们恍若两块岩石,溶入了自然之神的杰作。沟壑纵横的谷底遍布着五颜六色的石头,云雾笼罩着的大峡谷,阵雾来时,山峦变得影影绰绰,层次分明而朦朦胧胧,如梦如幻。风吹来,大峡谷撕开一道裂缝,两岸尽显神奇,西岸是戈壁,东岸则是延绵起伏的山峦,峡谷的纵深处隐隐显现出哈萨克牧人的草场。
独山子在石河子市西面却没有被其管辖,而被附近的克拉玛依市管辖,之间隔着乌苏和奎屯而成为一块飞地。独山子维吾尔语为“玛依塔克”,哈萨克语为“玛依套”,意思是“油山”。独山子的地名源于区境内的“独山”,因不与其它山体相连,独立于戈壁中而得名。独山子山主峰的北面,有一座被黄土覆盖的山丘,名曰“泥火山”。泥火山形成于70万年前,是地质学中少见的一种自然现象。泥火山,顾名思义是由泥构成的火山。说它是泥,是因为它的的的确确是由黏土、岩屑、盐粉等泥土构成;说是火山,却又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火山,通常见到的火山是由岩浆形成的,并具有岩浆通道,而泥火山则是由泥浆形成的,不具有岩浆通道。信步城西南约千米的独山子泥火山,登上海拔高度900多米,相对高度只有200米左右的山顶,整个独山子城区一览无余。望着山坡上那熟悉的“采油树”,想着开发石油的艰难。全国最早的三口油井之一的新疆独山子泥火山油井开采于1909年,是我国最早开发的油田之一,与玉门油田,延长油田并称为当时“中国三大油田”。上世纪50年代后期,中苏关系破裂后,独山子油田的200多口油井被封堵。看着那咕嘟咕嘟翻动的泥浆,想起那忽忽喷射的原油……天山脚下的独山子,一朵神奇的油花。她承载了几代独山子人的记忆与情怀。全方位展现出的独山子自石油矿藏发现以来的石油化工业发展的历程和城市崛起的步伐。仿佛就是我经历的“东方红”——“9·23”——胜利油田——东营市。同样经历了炼油厂成立、土法炼油的炼油史。在茫茫戈壁荒漠,石油人找油、采油、输油、炼油,并将石油产品输送到四面八方,那些历尽艰辛、残酷的岁月,使我这个曾经的石油人感悟到的是:每一滴油都来之不易,它们流淌着我们的心血。看着泥火山上的第一口井,仿佛胜利油田那代号“九、二三”的第一口井。黄河入海口推出了一片滩涂,(92·3,孤岛),在地图上,根本找不到的一个地方,人站在一个位置上一分钟不动,两个深陷的脚印里就聚集了一双水脚印。为了石油,十六七岁的青春,奋斗在这片荒原上。当年,国家为了保密,我们在甩掉“贫油”的帽子的同时,用第一口打出油的油井时间作为代号。油井遗址,默默地告诉着未知的人们,早有先人,在这里发现了溢流成河的黑色石油,继而了解到它可以燃烧,遂将其采收用于点灯照明。随着时光的流逝,石油的黏滑性逐渐被人发现,有人开始用石油来膏车油。悠悠历史,斗转星移,逐渐又有人发现石油燃烧后产生的烟黑能够写字,于是,将其研制成墨,在如雪的宣纸上写出了黑亮如漆的漂亮毛笔字,从此,石油业开始了涉足了古老的文化领域,其作用得到了进一步发展。站在拥有“独库秘境,亿年奇观”之称的独山子大峡谷的边缘,当年兵团为了利用天山雪山的雪水,战天斗地,历尽艰难在河道上用人工搭建的那条引水渠,依然清亮,至今,仍在养育着周围奎屯、乌苏、独山子三区的人们。广袤的戈壁滩,就像当年站在黄河入海口,茫茫的青纱帐里。如今,近处的悬崖,远处的雪山;以往,近处的芦苇荡,远处的“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黄河入海口。人,显得多么渺小。凭岸临风,深入感受着这宏大的天然奇景与上苍的所赐而带来的巨大震撼!
刘学高,笔名长风;号流浪行者。沿徐霞客之足迹,寻马可波罗之行踪,追唐玄奘之佛影儿,四十六年来走遍四野八荒,于六合之下,尽行华夏及周边诸多国度。停止写作三十一年,公元二零一八年春,重拾拙笔,开始涂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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