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通鉴（319）桓温的求机名言

读通鉴（319）桓温的遗臭万年之言行

太宗简文皇帝

咸安元年辛未，公元371年

1、桓温斩袁瑾等降将

春，正月，袁瑾、朱辅求救于秦，秦王苻坚任命袁瑾为扬州刺史，朱辅为交州刺史，遣武卫将军武都王苻鉴、前将军张蚝帅步骑二万救之。大司马桓温遣淮南太守桓伊、南顿太守桓石虔等攻击石鉴、张蚝于石桥，大破秦军，秦兵退屯慎城。桓伊是桓宣的儿子。丁亥，桓温拔寿春。擒袁瑾及朱辅并其宗族，送建康斩杀。

秦王苻坚迁徙关东豪杰及杂夷十五万户于关中，处乌桓于冯翊、北地，丁零翟斌于新安、渑池。诸因这次移民、想还旧业的，全都听任其便。

二月，秦任命魏郡太守韦钟为青州刺史，中垒将军梁成为兖州刺史，射声校尉徐成为并州刺史，武卫将军王鉴为豫州刺史，左将军彭越为徐州刺史，太尉司马皇甫覆为荆州刺史，屯骑校尉天水姜宇为凉州刺史，扶风内史王统为益州刺史，秦州刺史西县侯雅为使持节、都督秦、晋、凉、雍州诸军事、秦州牧，吏部尚书杨安为使持节、都督益、梁州诸军事、梁州刺史。恢复设置雍州，治蒲阪；任命长乐公苻丕为使持节、征东大将军、雍州刺史。

徐成是徐平老的儿子；王统是王擢的儿子。苻坚认为关东初平，守令宜得人，令王猛以便宜简召英俊，补六州守令，授讫，言台除正。

三月，壬辰，益州刺史建成定公周楚卒。

秦后将军金城俱难攻击兰陵太守张闵子于桃山，大司马桓温遣兵击却之。

秦西县侯雅、杨安、五统、徐成及羽林左监朱肜、扬武将军姚苌帅步骑七万伐仇池公杨纂。

代将长孙斤谋弑代王拓跋什翼犍，世子拓跋寔格挡，伤胁，于是抓住长孙斤，杀之。

夏，四月，戊午，大赦。

2、秦平仇池，周边群狼称臣

秦兵至鹫峡，杨纂帅众五万拒战。梁州刺史弘农杨亮遣督护郭宝、卜靖率千余骑兵助杨纂，与秦兵战于峡中；杨纂兵大败，死者十有三、四。郭宝等亦没，杨纂收散兵遁还。西县侯雅进攻仇池，杨统帅武都之众降秦。杨纂惧怕，面缚出降，侯雅送杨纂于长安。任命杨统为南秦州刺史；加杨安都督南秦州诸军事，镇仇池。

王猛击破张天锡于枹罕时，抓获其将敦煌阴据及甲士五千人。秦王苻坚既克杨纂，遣阴据率其甲士还凉州，派著作郎梁殊、阎负相送，并借此命王猛写信谕张天锡说："当年贵先公称藩刘、石的，惟审于强弱。如今论凉土之力，则损于往时；语大秦之德，则非二赵之匹；而将军翻然自绝，无乃非宗庙之福吧！以秦之威，旁振无外，可以回弱水使东流，返江、河使西注。关东既平，将移兵河右，恐非六郡士民所能抵抗。刘表谓汉南可保，将军谓西河可全，吉凶在身，元龟不远，宜深算妙虑，自求多福，无使六世之业一旦而坠地！"张天锡大惧，遣使谢罪称藩。苻坚拜张天锡使持节、都督河右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凉州刺史、西平公。

吐谷浑王辟奚听闻杨纂败没，五月，遣使献马千匹、金银五百斤于秦。秦任命辟奚为安远将军、漒川侯。辟奚是叶延的儿子，好学，仁厚而无威断。三弟专恣，国人忧患。长史钟恶地，西漒羌豪，对司马乞宿云说："三弟纵横，势出王右，几乎亡国。我二人位为元辅，岂得坐而视之！诘朝月望，文武并会，我将讨伐他。王之左右皆我羌人儿子，转目一顾，立可擒。"

宿云请先报告王，钟恶地说："王仁而无断，报告必不从。万一事泄，我们这些人无活着的可能。事已出口，何可中变！"于是在坐中收捕三弟，杀之。辟奚惊怖，自投床下，钟恶地、宿云上前而扶他说："臣昨梦先王刺臣云：'三弟将为逆，不可不讨。'故诛之耳。"

辟奚由是发病恍惚，命世子视连说："我祸及同生，何以见之于地下！国事大小，任汝治之，我余年残命，寄食而已。"遂以忧卒。

视连立，不饮酒游畋整整七年，军国之事，委之将佐。钟恶地劝谏，以为："人主当自娱乐，建威布德。"

视连哭泣说："孤自先世以来，以仁孝忠恕相承。先王念友爱之不终，悲愤而亡。孤虽纂业，尸存而已，声色游娱，岂所安心！威德之建，当付之将来耳。"

（胡人学汉，也是一个渐进的过程，需要好几代人，大臣见主子不娱乐还要劝谏，这算是胡人的文化。）

代世子拓跋寔病伤发而卒。

3、苻坚与王猛的猜忌

秋，七月，秦王苻坚到洛阳。

代世子拓跋寔娶东部大人贺野干之女，有遗腹子，甲戌，生男，代王拓跋什翼犍为这个孩子大赦境内，名叫拓跋涉圭。

大司马桓温因为梁、益多寇，周氏世有威名，八月，任命宁州刺史周仲孙监益、梁二州诸军事，领益州刺史。周仲孙是周光的儿子。

秦任命光禄勋李俨为河州刺史，镇武始。

王猛以潞川之功，请任命邓羌为司隶。秦王苻坚下诏说："司隶校尉，董牧皇畿，吏责甚重，非所以优礼名将。光武不以吏事处功臣，其实更是保护将领。邓羌有廉、李之才，朕方委以征伐之事，北平匈奴，南荡扬、越，羌之任也，司隶何足以当其才力！其进号镇军将军，位特进。"

九月，秦王苻坚还长安。归安元侯李俨卒于上邽，苻坚再任命李俨儿子李辩为河州刺史。

冬，十月，秦王苻坚到邺城视察，猎于西山，旬余忘返。伶人王洛叩马劝谏说："陛下群生所系，如今久猎不归，一旦患生不虞，奈太后、天下何！"

苻坚为之罢猎还宫。王猛借机进言说："畋猎诚非急务，王洛之言，不可忘啊。"苻坚赐王洛帛百匹，拜官箴左右，自此后不再打猎。

（一方面是打猎，一方面也是看王猛有没有后手，大家相互探察，不过苻坚的动作太久，所以需要有人来给他一个台阶，就是差不多行了。王洛就是这样的一个角色。）

4、桓温留下“遗臭万年”的名言

大司马桓温恃其材略位望，暗中蓄谋不臣之志，曾抚枕叹息说："男子不能流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

术士杜炅能知人贵贱，桓温问杜炅自己的禄位所至，杜炅说："明公勋格宇宙，位极人臣。"桓温不悦。

桓温想要先立功河朔，以收时望，还受九锡。等枋头之败，威名顿挫。既克寿春，对参军郗超说："足以雪枋头之耻么？"

郗超说："未能。"久之，郗超就桓温宿中，中夜，对桓温说："明公都无所考虑吗？"

桓温说："卿打算有话要说？"

郗超说："明公当天下重任，到如今以六十之年，败于大举，不建不世之勋，不足以镇惬民望！"

桓温说："然则奈何？"

郗超说："明公不为伊、霍之举的原因，无以立大威权，镇压四海。"

桓温一向有心，深以为然，于是与之定议。认为皇帝一向谨慎无过，而床第易诬，于是说"皇帝早有痿疾，嬖人相龙、计好、朱炅宝等人，参侍内寝，二美人田氏、孟氏生三男，将建储立王，倾移皇基。"密播此言于民间，时人莫能审其虚实。

十一月，癸卯，桓温自广陵将还姑孰，屯于白石。丁未，到建康，讽褚太后，请废皇帝，立丞相会稽王司马昱，并作令草呈上。禇太后方在佛屋烧香，内侍启奏说："外有急奏。"

太后出，倚户视奏数行，于是说："我本自疑此！"至半，便止，索笔增加说："未亡人不幸罹此百忧，感念存没，心焉如割。"

己酉，桓温集百官于朝堂。废立既旷代所无，莫有识其旧典的，百官震慄。桓温亦色动，不知所为。尚书仆射王彪之知事不可止，于是对桓温说："公阿衡皇家，当倚傍先代。"于是命取《霍光传》，礼度仪制，定于须臾。

王彪之朝服当阶，神彩毅然，曾无惧容。文武仪准，莫不取定，朝廷以此心服他。于是宣太后令，废皇帝为东海王，任命丞相、录尚书事、会稽王司马昱统承皇极。百官入太极前殿，桓温使督护竺瑶、散骑侍郎刘亨收皇帝玺绶。皇帝著白帢单衣，步下西堂，乘犊车出神虎门，群臣拜辞，莫不歔欷。侍御史、殿中监将兵百人卫送东海王第。桓温率百官具乘舆法驾，迎会稽王于会稽邸。王于朝堂变服，著平巾帻、单衣，东向流涕，拜受玺绶，是日，即皇帝位，改元。桓温出次中堂，分兵屯卫。桓温有足疾，诏乘舆入殿。桓温撰辞，想要陈述废立本意，皇帝引见，便泣下数十行，桓温兢惧，竟不能一言而出。

太宰武陵王司马晞，好习武事，为桓温所忌，打算废之，以这事示王彪之。王彪之说："武陵亲尊，未有显罪，不可以猜嫌之间便相废徙。公建立圣明，当崇奖王室，与伊、周同美；此大事，宜更深详。"

桓温说："此已成事，卿勿复言！"乙卯，桓温上表"司马晞聚纳轻剽，息综矜忍；袁真叛逆，事相连染。顷日猜惧，将成乱阶。请免司马晞官，以王归藩。"皇帝听从，并免其世子司马综、梁王司马逢等人官职。

桓温使魏郡太守毛安之帅所领宿卫殿中。毛安之是毛虎生的弟弟。

庚戌，尊褚太后曰崇德太后。

当初，殷浩卒，大司马桓温使人赍书凭吊。殷浩儿子殷涓不答，亦不拜访桓温，而与武陵王司马晞同游。广州刺史庾蕴，庾希的弟弟，一向与桓温有矛盾。桓温厌恶殷、庾宗强，打算除去他们。辛亥，命其弟恒祕逼新蔡王司马晃到西堂叩头自列，称与司马晞及子司马综、著作郎殷涓、太宰长史庾倩、掾曹秀、舍人刘强、散骑常侍庾柔等人谋反；皇帝对之流涕，桓温皆收付廷尉。庾倩、庾柔，皆庾蕴的弟弟。

癸丑，桓温杀东海王三子及其母。甲寅，御史中丞谯王司马恬承桓温意旨，请依律诛武陵王司马晞。下诏说："悲惋惶怛，非所忍闻，况言之哉！其更详议！"

司马恬是司马承的孙子。

乙卯，桓温重上表固请诛司马晞，词甚酷切。皇帝于是赐桓温手诏说："若晋祚灵长，公便宜奉行前诏；如其大运去了，请避贤路。"桓温览看后，流汗变色，于上奏废司马晞及三子，家属皆徙新安郡。丙辰，免新蔡王司马晃为庶人，徙衡阳；殷涓、庾倩、曹秀、刘强、庾柔皆族诛，庾蕴饮鸩死。庾蕴兄长东阳太守庾友儿子的老婆，桓豁的女儿，故桓温特赦她。庾希闻难，与弟弟会稽王参军庾邈及儿子庾攸之逃于海陵陂泽中。桓温既诛殷、庾，威势翕赫，侍中谢安见桓温遥拜。

桓温大惊说："安石，卿何事要这样？"

谢安说："未有君拜于前，臣揖于后。"

戊午，大赦，增文武位二等。

己未，桓温到白石，上书求归姑孰。庚申，下诏进桓温丞相，大司马如故，留京师辅政；桓温固辞，仍请还镇。辛酉，桓温自白石还姑孰。

秦王苻坚听闻桓温废立，对群臣说："桓温前败灞上，后败枋头，不能思愆自贬以谢百姓，方更废君以自说，六十岁的老头，举动如此，将何以自容于四海！谚语说：'怒其室而作色于父。'其桓温符合这个说法。"

（桓温如果真心为国，本可以让司马家贪生怕死的状态在威逼之下知耻后勇，桓温的胡搞是铁了心想要遗臭万年，事不节制，出发点有问题，整个事件就成了一件破事，太后留言，司马昱的手诏都是司马家最后一点尊严。）

5、王猛表忠心

秦车骑大将军王猛，以六州任重，言于秦王坚，请改授亲贤；及府选便宜，辄已停寝，别乞一州自效。苻坚回报说："朕之于卿，义则君臣，亲逾骨肉，虽齐桓公、燕昭王之有管仲、乐毅，刘玄德之有孔明，自认为超过他们。人主劳于求才，逸于得士。既以六州相委，则朕无东顾之忧，非所以为优崇，乃朕自求安逸吧。取之不易，守之亦难，苟任非其人，患生虑表，岂独朕之忧，亦卿之责任，故虚位台鼎而以分陕为先。卿未照朕心，殊乖素望。新政俟才，宜速铨补；俟东方化洽，当衮衣西归。"仍遣侍中梁谠到邺城谕旨，王猛于是视事如故。

6、郗超权势

十二月，大司马桓温上奏："废放之人，屏之以远，不可以临黎元。东海王宜依昌邑故事，筑第吴郡。"

太后下诏："使为庶人，情有不忍，可特封王。"

桓温又上奏："可封海西县侯。"庚寅，封海西县公。

桓温威振内外，皇帝虽处尊位，拱默而已，常惧废黜。先是，荧惑守太微端门，逾月而海西废。辛卯，荧惑逆行入太微，皇帝甚厌恶。中书侍郎郗超在直，皇帝谓郗超说："命之修短，本所不计，故当无复近日事邪？"

郗超说："大司马臣桓温，方内固社稷，外恢经略，非常之事，臣以百口相保。"一、等郗超请急省其父，皇帝说："致意尊公，家国之事，遂至于此，由我不能以道匡卫，愧叹之深，言何能谕！"

因咏庾阐诗说："志士痛朝危，忠臣哀主辱。"遂泣下沾襟。皇帝美风仪，善容止，留心典籍，凝尘满席，湛如也。虽神识恬畅，然无济世大略，谢安以为惠帝之流，但清谈差胜罢了。

郗超因为桓温的比故，朝中皆畏惧事奉他。谢安曾与左卫将军王坦之共同拜访郗超，日旰未得前，王坦之想要离去，谢安说："独不能为性命忍须臾邪？"

秦以河州刺史李辩领兴晋太守，还镇枹罕。徙凉州治金城。张天锡闻秦有兼并之志，大惧，立坛于姑臧南，刑三牲。帅其官属，遥与晋三公盟。遣从事中郎韩博奉表送盟文，并献书于大司马桓温，期以明年夏同大举，会于上邽。这一年，秦益州刺史王统攻陇西鲜卑乞伏司繁于度坚山，乞伏司繁率骑兵三万拒王统于苑川。王统潜袭度坚山，司繁部落五万余皆投降于王统；其众闻妻子已降秦，不战而溃。乞伏司繁无所归，亦到王统处投降。秦王苻坚任命司繁为南单于，留之长安；任命司繁的堂叔乞伏吐雷为勇士护军，抚其部众。

解读：桓温的胡搞让其大失人心，南方的政局没有合力，北方的苻坚看似大度，实质也是胡搞，亡人国，不诛首恶反而宠任，就失了天下民心。这种是以个人喜好大于天下百姓的生死，真的天下为公之心的，这个阶段没有，所以就是一场混战，苦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