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 —— 漆器
就如同陶瓷器被称为“china”那样,漆器也被冠以“japan”之名,可见日本漆工艺的历史之久和影响之广,而在日本种类繁多的传统漆工艺中,莳绘漆器无疑是最为杰出的代表之一。2020年11月,北京泓茂首拍呈现一批精致工巧的日本莳绘作品。
▌芝山犬花鸟纹图盘
L:19.5cm:W:11.5cm:H:2cm
此盘呈现四瓣海棠花形,每瓣之间萎角成棱,颇为轻盈巧致。通体施莳绘工艺,金碧辉煌的高贵气质尽显无遗,盘内底面通过芝山象嵌的手法装饰花鸟灵犬图案,静中有动,极具意趣。
芝山象嵌这种工艺技法源自江户时期,当时一位住在上総芝山村的工匠大野木专藏将珍珠、象牙、螺钿等不同材料经切割打磨后镶嵌到各种用具上,并把这种工艺推广至江户,从而流行开来。随着明治维新前后西方人进入到日本,这种精巧细致而充满东方风情的艺术佳品受到外国贸易商的极高评价,芝山象嵌的工艺水平也随之发展,可以制作出更为复杂而华丽的图案,为世人所推崇。
▌赤冢自得造 莳绘皇室菊纹长方盒
明治时期
H:13.5cm. L:26cm. W:2cm
菊自奈良时代从中国传至日本后,一直以其高洁的美感而被文人雅士所欣赏,以菊为原型的纹样也开始陆续出现。镰仓初期的后鸟羽上皇尤其爱菊,从此取之皇家专用,之后的后深草、龟山、后宇多天皇亦均多用, 菊纹也就随之成为了日本皇室的象征。随着武士阶级地位的提升,皇家开始将一些雕刻有菊纹的刀剑和道具下赐给有功的武士,十六瓣八重菊纹样也成为武家眼中的最高荣誉,室町幕府的开创者足利尊氏和安土桃山时期的“风云儿”丰臣秀吉皆有受赐菊纹的经历。明治维新后,这种菊纹仅被允许由皇室使用,现今则成了日本国徽般的存在。
▌金莳绘菊纹 松枫流水图长方盒
明治时期
H:13.5cm. L:24.5cm. W:19.5cm
所谓莳绘,最基本的做法就是用漆描绘出图样,趁尚未干时于其上撒上金银粉,之后再做推光打磨,以达到极尽华贵而又不失淡雅的效果。关于这种技法的起源,有说源自平安时代,有说从奈良时代就开始出现的,有说是传承自中国大陆,也有说是日本独创的,目前尚未有定论,不过莳绘工艺在日本发扬光大并在后世广为流传的这一点确实是无可辩驳的。
▌莳绘富士宝船图双门橱
明治时期
H:44cm. L:45.5cm W:30cm
▌莳绘芝山象嵌宝扇花鸟博古图宝物箱
明治时期
H:15cm. L:18cm. W:13.5cm
本品器形端整方正,遍体莳绘营造出灿烂绚美的背景图案。顶部与四壁呈现几款不同式样的折扇与团扇,扇面均以螺钿、玛瑙等材料装点梅枝鸳鸯、宝船博古、春樱灯笼、秋菊孤雀等不同题材的画面,将百宝五彩斑斓、流丽炫彩的特色发挥到了极致。箱门内藏上下三个暗屉,屉面铺满桐枝花卉,与门内侧的菊花流水构成一幅清新雅致的野趣图,又以经典的纹饰暗藏高贵的出身,结合提箱外侧的宝扇,将古代贵族风雅奢华的生活重现在了世人的眼前。
▌莳绘四季花卉纹便当提匣(附赤绘龙纹酒壶一对)
明治时期
H:30cm. L:31.5cm. W:2cm
▌便当提匣示意图
日本自从奈良时代起便有“花见”之习俗,《万叶集》中可见咏樱主题43首,平安时代的《古今和歌集》中则多达70首;镰仓、室町时期,赏花的习俗从公卿贵族扩展到武士阶层,在远离京城的地方亦能见到花见宴会的召开;进入到江户时代,赏花已成为广大平民的娱乐之一,各地皆有出现花见名所,每到花季时分,人们便会拖家带口、呼朋唤友,带上便当与美酒,抢占最为理想的赏花地点,一边欣赏花景,一边品尝美味。如此,用来盛放便当盒和酒壶的提匣就成为赏花活动中必不可少的道具之一。这些提匣通常呈现台架状,一侧可放置四重乃至更多层的便当盒,另一侧并列置一对酒瓶,接近顶台的地方留有能够收纳托盘的空间,可谓一应俱全。提匣表面往往通过莳绘进行装饰,灿烂绚丽的色彩与细腻精致的纹样勾勒令其不仅有着使用效果,亦成一景,融入到花见美景之中。
日本自古就热心接受和学习中国漆工艺技术,但并不满足于一味地模仿,而是有意无意地发展创新,并融入到自我的审美意识中去。莳绘工艺符合当时日本人的审美趣味,深受贵族阶层的喜爱,得到极大的推崇,发展迅速,尤其是在由“唐风”的华丽繁缛转向“和风”的淡雅优美的过程中,形成了具有日本独有的艺术魅力的技法。
▌路字款千山秋瀑图砚盒
明治时期
L:26cm. :W:24cm. H:5cm
发展至镰仓时代,由渡宋僧人和来日宋僧所带来的大陆文化和艺术令中国影响再度涌入,十分明显地出现在文化生活的各个方面,并且在最早的研出莳绘和平安晚期出现的平莳绘的基础上又产生了高莳绘的分类,各种技法相结合,令成器更加富有立体感和进深感,明快的写实精神、巧致精美的装饰和坚实有力的造型成为此时期作品的特征之一。
▌莳绘秋菊图棋盘、棋子(一套)
明治时期
此作品为一套围棋用具。棋盘四方端正,立四足,厚实的四壁以莳绘描绘团簇的各色菊花,色彩斑斓,华美大方。另配一对棋罐,内置黑白棋子,棋罐表面同样施金粉莳绘,盖面简单点缀两朵水色桔梗,清雅素净。围棋起源于中国,后随遣唐使传至日本,逐渐在贵族阶层中流行开来,在《枕草子》、《源氏物语》等古典著作中亦能见到下围棋的描写。室町末期,一些公卿和武士开始招揽专业棋士,江户时代更是出现幕府公认的棋艺家族,围棋已不仅仅是一种娱乐活动,而是深深地融入到日本文化之中。
室町时代和桃山时代是日本社会开始由传统向近代转型的阶段,尤其是在织田信长和丰臣秀吉先后掌控天下大权后,民间活力得到复苏,带来了工艺美术的飞跃发展。统治阶级的鼓励、市民阶级经济实力的累积,再加上与欧洲文化的初次接触,都给工艺创作带来了极大的影响。莳绘图案更趋于复杂、精巧,发展出肉合莳绘、高台寺莳绘等新技法,并越来越多地运用到各种建筑装饰和家具器皿中去。
▌光琳作莳绘嵌螺钿梅花流水图文库
江户时期
H:13cm. L:40cm. W:32cm
进入江户时代,日本漆工艺在不断汲取中国明清文化和欧洲异域文化的养分中成长,无论是图案的创新或髹涂的手法,均已臻至大成。此时期,武家势力达到顶峰,莳绘工艺也迎来了最辉煌的时期,大量优秀作品相继涌现,极尽奢华之能事。尤其是贯穿整个江户期的大名婚礼调度的发达,更是为技艺的发展提供了坚实的基础,无论是将军家、大名家还是公家之间的婚礼,一定会按照规矩和制度制作相应的器具,而莳绘作品在其中占到了绝大多数。
▌莳绘芝山象嵌花鸟图银兽钮方炉
明治时期
H:29cm
当时最具有代表性的莳绘大师首推本阿弥光悦,其人在书画、陶艺、漆艺、刀剑鉴定等诸多领域均展现出极高的才华,他的莳绘作品具有一种别样的风情,整体画面颇为抽象化,意象洗练,追求意境的表达。光悦的这种个性十足的风格被琳派的尾形光琳和永田友治等人所借鉴吸收,琳派的莳绘以多彩而豪华的意匠、技法为旨,创作出具有许多开辟新时代意义的作品,可以说为墨守传统的莳绘工艺带来了新的活力。
▌梨地莳绘卷草金钱花卉纹香具(一套)
▌日本香道示意图
▌莳绘菊纹茶具(一套)
明治时期
明治、大正、昭和时代,在不断学习西洋新旧艺术、中国古典美术的过程中,日本传统工艺也得到了复苏,特别是帝展工艺部的舍利,标志着日本漆艺新旧时代的交替,为日本近现代漆艺的发展奠定了基础。在松田权六、高野松山、音丸耕堂、佐治贤使、田口善国等众多艺术家的热情参与、积极创新下,莳绘技艺被发挥得淋漓尽致,他们立足于日本传统工艺,同时将多种表现技法融合并用,更将日本莳绘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