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Chinese Tall Story 久石让 - Asian X.T.C.
豆瓣评分9.0以上的书籍中，看到《边城》名列前十。1933年的作品到今天还在榜单，有些意外，是我没有看到它原来有这么大的力量吗。《边城》讲的是湘西茶峒一个小山城，城外有条碧溪岨，溪边白塔下住着一个老人和一个女孩。老人五十年守着一只渡船迎来送往。女孩名叫翠翠，长得观音一般。城内船总的二个儿子同时喜欢上了她。结果大老求亲不成，气恼之下驾船下行，途中掉入旋水中淹死了。二老因此误解，不久也离开了茶峒。翠翠婚事无着，老人心力交瘁，在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突然去世了。留下孤苦无依的翠翠一人独自守在渡头遥遥无期地等待着，等待着，未知的生活……故事很简单，展开来像一幅古中国散文诗卷，如画的湘西“凡有桃花处必有人家，凡有人家处必可沽酒。人家房屋在悬崖上的，滨水的，无不朗然入目。黄泥的墙，乌黑的瓦，位置永远那么妥帖，且与四周环境极其调和。”乡民也莫不安分乐生，“除了家中死了牛，翻了船，或发生别的死亡大变，为一种不幸所绊倒。中国其他地方正在如何挣扎的情形，似乎永远不曾为这边城人民所感到。”以及那一种“要渡船，不要碾房”，清澈见底的绝恋。二老傩送宁愿要一条渡船也不要一座碾房。意思是为了爱情宁要狗窝不要豪宅。大老天保愿意陪伴翠翠和爷爷，守着渡船过日子。那是打算放弃家业只为陪你一起看日出日落。这样真挚美好的感情全是为翠翠，那个在溪边长大，“触目为青山碧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长养她、教育她，为人天真活泼，从不生气，从不发愁。处处俨然一只小兽”的女子。“小兽”，原来还可以把豆蔻年华的女子比作小兽的。沈老绝妙，把翠翠既惹人怜爱又娇羞胆怯，既纯真又野气，既蠢蠢欲动又迟迟疑疑的样子，全描出来了。你有没有想起，一只苏格兰折耳猫，一只温顺的秋田犬，一头山间的黄麂，你有没有被萌到？你有没有想把心都掏给它？她就是这座山里的精灵。不小心跑到溪边的渡船上，平平安安快快乐乐过了十四年。到了不由自主会做那些“荒唐的梦”的年龄，却落入了人间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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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总是茶峒的名人，两个儿子都结实如小公牛，为人亲和、不骄不浮，父子三人都很受当地人的尊敬。二老傩送更是人称“岳云”“，本地王乡绅想用不止一座碾坊在内的嫁妆与他结亲。但二老心中想的只有渡船。大老也喜欢翠翠，几次表明心意，并正式上门求亲，但爷爷顾虑翠翠的心思，无法明确答复。后来大老知道二老的心事后，明白自己没分了。又气恼，又有点愤慨，深陷于情绪中，因此出了意外。二老和船总都认为是爷爷弄死了大老。大老既为此而死，二老也就难于取舍了。故事简单，人物的逻辑也很简单。但每个人的逻辑加起来重新组合排列就复杂了。结果就是千年一叹，“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纯真善良的人容易鲁莽和执拗。“大老代表了茶峒人粗鲁爽直的一面，弄得好，掏出心子来给人也很慷慨，弄不好，亲娘舅也必是一是一二是二。”张公子说，善良耿直的人到了一定程度就是一种气性。大老知道翠翠的事不能了，便跟船下行想要忘掉这一切，船搁到石包子上，他想把蒿撇着，人就弹到水里了。善良的人会为他人着想，却总是适得其反，产生种种误解。爷爷一心为翠翠打算，不愿违拗她的心愿。翠翠羞于表达，问之不语，爷爷又没了决断，对大老提亲之事便拖延着。弄得人家怨他不爽利。后来爷爷明白了翠翠的心事，几次去二老、船总处探问成全，话却说得畏畏缩缩，极不得体。白讨个没趣。他一肚子的心事，自己硬扛着，直至心力穷尽，送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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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时候，看着很平安，其实很凶险。有些时候，看着很凶险，其实倒很平安。翠翠从小失去双亲和一个撑渡船的爷爷相依为命，看着生活艰苦，却山养水润，出落得仙女一般。及长成，有船总的儿子看中她，简直可说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哪里料到，福祸相依，顷刻间天雷水淹两条命，一对神仙眷侣劳燕分飞。有的花开了不结果，有的就是为了结果才开的花。就看你在哪棵树上。花开了总要谢，可树不会死。而人到底比树灵活多了，魔幻多了。二老临走说，他也不知道是要渡船还是要碾坊，他要想一下。人是这样的，你是哪棵树上的因果，没人提前知道，所以得自己参自己悟。沈大师说：“你们能欣赏我故事的清新，照例那作品背后蕴藏的热情却忽视了。”爷爷在世时曾对翠翠说，“不许哭，做一个大人，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许哭。要硬扎一点儿，结实一点儿，方配活在这块土地上。”爷爷走的那个晚上大雨倾盆，“电光从屋脊上掠过，接着就是轰的一声炸雷。翠翠在暗中抖着，祖父也醒了，知道她害怕，且担心她着凉，还起身把一条布单搭到她身上去。”祖父还说，“翠翠，不要怕！”接过爷爷的渡船把日子一天天撑下去的翠翠，她还那么年轻，自然有无数种可能，无数种变化，无数可以做的事，只要她想，就可以，谁能说她会没有选择呢？成长是痛苦的，但人世不是来受苦的，是来认识和学习的。人生是一场体验的盛宴。
越美好的东西越难得到。美好的翠翠属于这座小山城，属于她生活的碧溪岨，溪边的白塔，塔下的房子，房子里的爷爷和一条黄狗，连同远处山崖上的两个少年，还有做过一个荒唐的梦，“梦中灵魂为一种美妙歌声浮起来了，仿佛各处轻轻地飘着，上了白塔，下了船上，又复飞窜过悬崖半腰，摘了一大把虎耳草……”眺望湘西，凡有溪流处就有歌声，凡有歌声处就能召唤神女，她从山林里探出头来，惊鸿一瞥，又轻轻飘过，了无影踪。你见过这只小兽吗？我们一生都在修炼的就是这种眼力，这种灵魂一撇。只有这个时候，当我们卸下这身皮囊时，我们是最快乐的。好书之宜，就是可以了解多种人生。好书和生活互相成就。当你在梦中摘到一把虎耳草的时候，没有比这更甜的生活了。
私语：这些天总惦记一种开紫花的苦楝树。附近没有，古漪园有，荷花塘边围着三大株，昨日花事半盛，一蓬一蓬的紫花云雾般自在雍容。在角落里半阴的石凳上坐下，风一吹，细小的花瓣雨滴般齐齐地落在水面上，耳边风声细细，鸟声啾啾。就是每隔一段时间要站起来拍一拍，衣服上，帽子上，把小虫子请走。电脑充足了，三个小时正好，咖啡馆哪有公园好。
---植物星球拍的苦楝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