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纵横]关山万里一线牵
关山万里一线牵
（李宏吉教授）
我近五十年的政法职业生涯，有十年是忙着探索“改造罪犯电讯体系”的，先后开通了亲情、隐情、交际、社区、海外、图文、可视、网络等全国第一条“犯人热线”，形成了一个“改造罪犯电子监狱”制度。
“电话一通愁云散”
1988年任教育改造处长前，省局下派我挂职监狱，住在车间里一年。一天晚晌，常年在车间值宿的一个犯人央求我，用监狱的电话分机，帮他打个电话給家人，他家人正好那晚在单位值宿。这个犯人已经服刑近十年，平时很勤快，近来情绪有些低落。原来是家在远方，几年没有家人探监，父母年迈多病，他怀疑父母已经不在人世，心里惴惴不安，暗下哭泣多次。警官们都挺关心他，我也劝慰他多次，但他父母到底是什么情况，谁也说不清，我们劝慰他时也是语气迟疑、词不达意，他更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谁知一放下电话，这家伙竟象小孩子一样蹦了起来，喜笑颜开:原来他父母什么事情也没有，比以前还健康！
那时我在全国讲授空对空的《犯罪心理学》，头脑中根本没有“热线”的概念，但已感到让犯人与家人通个电话，比费尽心机地上一堂政治课管用，而且解决实际问题简便利落，作用独特不可替代！那些日子，不仅那个犯人整天欢声笑语，我心里也觉得痛快淋漓，一个关于利用电话管教罪犯的念头暗暗滋生！
这，就是我开通的全国第一条“犯人亲情电话”。
“匿名热线除隐患”
但，真正想设计一种有利于犯人改造的“犯人热线”，而不是偷偷摸摸地帮犯人偶尔打一次后果不能确定的电话，还是受社会上“自杀干预热线”的启发。1993年我已创建了全国第一个“犯人心理咨询室”，为了給它配套，我在新肇监狱大墙外找了一个办公室作“电话间”，开通一条“匿名封闭热线”，在大墙内給犯人预备了一个安静的“倾诉电话间”，事先开大会告诉犯人:这是“心理热线”，接话的是社会的心理老师，你们每次只许一个人进电话间，不许打听别人的通话内容，而且不必报姓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问什么就问什么，不要有顾虑！
因为是单独匿名通话，所以犯人通话没有顾忌:
1.“你被人误解了怎么办？”“你是被直接管你的警官误解了吧？”“对呀！我的大祸就要临头了！！”“你与他沟通解释嘛？”“他不理睬啊！他心里肯定恨死我了！”“噢，你可以写一个字条恳切解释嘛。看他一个人在办公室，你扔下字条就走。”“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啊！谢谢，谢谢！”
2.“我早就想自杀，只是觉得还有事情未了……”
3.“我年纪大了，但也想加分，干不动大活，就做点零活。但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分？心里空落落的，活得没劲！”
4.“同性恋你们管不管？怪恶心人的，可多了！”
这是我开通的全国第一条“犯人隐情热线”。
当时我是一身冷汗:监内这么多安全隐患，我们却浑然不觉，真是太危险了！我也庆幸，本来是要为“犯人心理诊所”配套一条“心理热线”，却发现了“匿名电话”的“消防作用”。后来，我专门撰写一篇《匿名热线的“帘幕效应”》，在全国监狱劳教所热衷于开通视频电话和“亲情热线”时，提醒他们不要忘记配备一条“匿名音频热线”。
“社交热线连社会”
有一个服刑多年，刑满留场又多年的老犯人，终于在2000年被孩子接到沈阳安居。正好我在沈阳大厦九楼讲课，就约他上午过来见面，可是直到下午他才来我房间。实际他九点就来到宾馆大厅，但找不到楼梯口，又不敢打听，直到下午才弄明白电梯怎么坐！当然，他更不会使用手机！
这使我想到，他肯定不会使用投币电话，更不会网上缴费或者“刷卡消费”，已经是现代社会的“局外人”！这于他是痛苦的，于改造机构则是重大的失误、失败和失职:我们口口声声要把犯人改造成为自食其力的“新人”，到头来却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局外人”！几十年来，我们变着花样地把全部精力都放在监狱内“思想改造”上，却对罪犯刑满释放后如何适应现代社会生活上无所作为、毫无感觉，真是懒政无能！
我意识到，电子产品将层出不穷，每个人都会处于不断的学习适应中，这位服刑人员的困窘不在于没有电子产品的应用知识，而在于没有通过社交获得新知识的心理能力！懊恼之下，我当年开通了一条“犯人社交热线”，力图让隔离社会已久的犯人们，利用电话恢复一点社交自信:
当时，黎明监狱犯人齐聚教育室，拨通省妇联李秀兰主席的办公电话，有几个犯人咨询了有关自己家属的权益问题，李主席一一给予了热情地解答，气氛变得轻松起来，原来畏畏缩缩的犯人也凑到前面。有个犯人大起胆子，竟然打通一位久未联系的同学电话，结结巴巴提出了求援药品的请求，电话那头的声音也非常爽快，毫无停顿满口答应！犯人们活跃起来，纷纷把电话打给社区，打给劳动部门，激动地提出自己的疑问，处理自己的生活难题！
恐怕他们永远也不会忘记李主席拉着长声的一番话:“年轻人，你们是孩子，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啊！你们犯罪，妈妈痛苦；你们改好，妈妈高兴！我要代表全社会的母亲喊一声:孩子们，我们在盼着你们回家啊！”
我相信，这些人回到社会碰到电梯时，肯定会毫不迟疑地向任何人求助:“麻烦您，这电梯怎么上啊？”
这是我开通的全国第一条“犯人社交热线”。
“亲情热线最痛切”
1981年，代表党中央发出“要应用心理学、教育学的方法改造罪犯”的号召，因为不知如何落地，公安厅决定先创建一个研究机构，尽快拿出改造罪犯的心理学、教育学新方法。当时，这个任务落在了我的肩上，10年后创建了全国第一个犯人“心理咨询室”，随之开通了监内心理热线，发现了心理矫正的电子模式。我的原意，是建立一个以监狱女警为主角的“人格矫正电讯平台”，充分利用电话、电脑、网络的先进技术，创建“音频隐情热线”、“视频社交热线”和“网络人文课堂”，但“亲情热线”甫一出世，便吸引住全国监所的注意，“人格矫正电子平台”建设从此心神不定、徘徊不前！
1994年12月31日，一位在东北服刑12年的犯人，在监狱电话间拨通了千里之外的家庭电话:他家住浙江省三门县，已经12年没有家里信息了！此时，四个兄弟姐妹正围在75岁的父亲床旁。已是胃癌晚期的父亲，每天吃大把的止疼片止痛，此时听到儿子的声音，拼尽力气一声一声地喊道:我的孩子呀，爸爸再也看不到你了！
儿子12年前经商到东北，有人在火车上抢他的手表，他防卫过当被判了刑。四个兄弟姐妹家里都有电话机，但谁能把电话打到监狱，打到了监狱又能让犯人接电话吗？此时兄弟姐妹通了话，百感交集、泣不成声。看到此情此景，电话间20多名等着通话的犯人全都站立起来，发出抑制的抽泣声；听到犯人家人千里之外的哭声，我站立起来，后背紧紧抵在墙上，忘记了呼吸……本来规定每个犯人只能通话十分钟，但30分钟后，仍没人忍心阻止这家人的生离死别，包括我这个“始作俑者”！
直到如今，我从未忘记这家人的生离死别以及现场犯人被“穿透灵魂”的反应！直到如今，“罪犯心理矫正改革”也没有逾越“亲情热线”一步。我在各省监所开通的“亲情热线”，往往通宵达旦；有的监狱竟然打了一个“正月”！
“妈妈生日可快乐？”
1995年，我在几个省开通了犯人亲情热线。女犯A的电话是打给母亲的，她为此彻夜未眠，准备了千言万语，但拿起电话说了声“妈妈，我是女儿呀”，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有泪水在扑簌簌落下。免提电话中，她妈妈的声音苍老而急切:“真的是你吗？我的孩子！”
在场的女犯们，眼睛一下子溢满了泪水。主持热线的干警强抑制住感情，小声提醒她:“你妈妈在过生日呀！”她这才哭出声来:“妈妈呀，女儿祝您老人家生日快乐啊！” “我的孩子，听到你的声音 ， 知道你还健康，我心里特别安慰！”
接着，电话那端传来家属争抢话筒的声音:
姐姐说:你缺什么吗？
姐夫说:要好好干呀！
大伯大娘说:监狱把电话打到家里，这是想不到的新鲜事呀！
86岁的姥姥一直未能来监探望，拿着话筒就不放手，问这问那特别满意。
犯人B打电话是为姥姥祝寿。她父母早已过世，是姥姥带大她的。姥姥住在离监狱几百里的地方，眼睛患白内障，一直来不了监狱探监。B通过电话向她祝贺生日，姥姥很是激动。
五个月后，姥姥溘然长逝。后来B一说起亲情热线，便会潸然泪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天南海北还有家”
犯人C出生后，母亲便瘫痪在床，她和弟弟妹妹全凭姐姐照顾。姐姐很早上班养家，成家后也不忘关照她们，有点吃的穿的，想着这个念着那个，就像母亲一样。C与妹妹同时激情杀人后，姐姐心忧如焚，老了许多，瘦的不成样子。姐妹俩在监思念姐姐，常常以泪洗面。大年初一，她们拨通姐姐的电话，一起向姐姐拜年，惊的姐姐大呼小叫:
“你们这是在哪啊？不是跑出来了吧？”
“还有这么好的时候！”
“啊，真有这么好的事？”
D丈夫在吉林市，二女儿在深圳，大女儿在国外， 一家人散在四个地方过年。阴历腊月29，D在监狱给吉林的丈夫打了电话；大年三十，丈夫便将电话录音传给了深圳的二女儿；大年初三，远在阿根廷的大女儿听到妈妈的声音，她高兴地说:“听妈妈的声音健康多了，我确信妈妈已战胜了癌症！”
D丈夫后来告诉干警，监狱的这种亲情热线太人性了！我们这个天南海北的家不再破碎，我们每一个人的人生，也具有了完整感！
“可怜天下父母心”
亲情热线一般都设在心理咨询室内，一个人在室内通话，几十犯人在室外倾听。一天打到夜里11点时，犯人们听到室内声嘶力竭的喊:“不，请爸爸务必起床，我要听到爸爸的声音！”开门一看，是I泪流满面地在喊。一会儿，免提电话传来父亲呼唤孩子的声音，I哭喊:“爸，只要你还要我就行，我一定会早点回家！”孩子在喊，爸爸也在喊，声音摄人魂魄！
J父是个70多岁的老军人，平时相当疼爱女儿，每当晚上他和老伴把饭做好，都会到大门外接女儿下班。他希望女儿堂堂正正的做人，没想到女儿在他的晚年时犯下诈骗罪，成为家属大院唯一的服刑犯人，他觉得丢透了人，心里恨透了女儿，J入监前回家取东西，从来没动过她一指头的老父亲，狠狠的抽了她一个耳光，疼了她很久很久！
四年来，父亲从未来监看她。她怯生生的给家里挂了电话，盼望能与父亲说句话，又不知道父亲还在不在人世，更害怕父亲不能饶恕他，心情十分复杂。没想到，父亲仍是那么慈爱:“你的病怎么样了？要注意身体，我们都等着你健康回来！”J的泪水一下子逼出眼眶:“爸爸，我错了！女儿没听您老人家的话，你能原谅我吗？”父亲的声音苍老而动情:“爸爸早就原谅你了，相信你会改好的。”J闻言，觉得心里一块石头重重落地，敞亮极了！
其实，J母每次探监带的食物，都是父亲头一天亲自采买原料制作的，做好了父亲又默默的放到提包里，看着母亲拿好走上探监路。
K的情况亦是这样。妈妈自尊心极强，从来不来看她。她悲观极了，可拿起电话的妈妈却是另个样子，K说:“妈妈真的不要我了吗？来看看我吧！”妈妈的声音是变了动静:“有狠心的儿女，没狠心的爹娘啊，妈妈是恨你不成才，更恨自己对不起社会呀！女儿犯罪，妈妈真是没有脸面啊。我感谢监狱给了我们这次机会，从今后妈妈要帮你走好后面的人生！”
通话后，妈妈即刻奔波千里，赶来探监。数年未见 的母女抱头痛哭，心里又苦又甜。
“稚子殷殷盼娘归”
N没想到.六岁的外甥女在电话里与她说了这么多的话。她入监时，外甥女才三岁。外甥女祝她身体健康，春节快乐！刚上大学的儿子，却一个劲的问她什么时候刑满:“你给我个准信！”N知道，儿子是想让她到学校去，让同学们看到他也有母亲。N就要出监了，每次通话儿子都问:能不能提前点？
Y6岁的外甥女在电话里说:“小姨，我想你啊！”2岁的侄子在电话里喊大姑！女犯们都明白，话说在孩子的口里，反应的都是家人的情意。听到电话里丛某女儿一声稚气的呼唤:“妈妈我好想你呀，你快回家吧！”屋里屋外的犯人们泣不成声。
明明是F的儿子，才11岁。F不愿让孩子到监狱探监，已五年未见到儿子了。有一次，在家信里看到明明的照片，却是折断的。一问，原来是明明偷偷装进信封的，因为舅舅在外屋催着发信，明明一着急，把照片弄折了，只好给妈妈一张折断的照片。还有一次，F发现家里带来的兜子里，有一小块不干胶，上面写着家里的电话，落款却是明明。孩子是想跟妈妈说话呀，F想起这个纸条就受不了。那时是想不到能通电话的，现在却成了事实，一家人象在梦里。
“热线此刻抵千金”
l家乡远在浙江，十岁时父母离婚。12岁时，继母带个小孩进入家庭，她带着九岁弟弟，与继母处不好关系，而父亲又常年在外。有时父亲回来时问她怎样？她只会哭泣，什么也说不出来。14岁时，她在社会朋友处找到温暖，连学都不上了，他16岁离家出走，至今已十年未回故乡，只是在20岁犯罪时，与父亲在东北看守所里见上一面。她强烈的思乡，更惦记父亲的身体。这使她常年抑郁不乐，暗自下泪。她从未想到春节能往家挂个电话，当听到话筒里传来父亲的声音时，她感到极大地欣慰:“爸爸，女儿想你啊！”爸爸也哭了:“我的孩子，爸爸对不住你啊！”
L说:“此时任何东西都比不上热线带给我的亲情！再没有爸爸的信息，我都会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W电话是打给北京妹妹的。她们的父母都不在了，妹妹谈恋爱来信征求她的意见，她正发愁写信说不清楚呢，幸亏热线开通帮她去了一块心病！另一个心病，是正在准备结婚时，突然被捕入狱了，而广东的男友却什么也不知道，写信几次也没有找到人！这回监狱开通热线，一下子帮她解决了难题，她说:“热线就像一个救生圈，在自己濒死的时候一下子抛来，那种苦难解脱的感觉，宛如死去再生！”
N孩子寄养在小姑子家里，小姑子的孩子才四岁，N时时为牵累了小姑子而歉疚，心绪不安。春节期间，她把电话打给小姑子，不仅亲口向小姑子表达了心中的歉意和感谢，还知道了一个大好事:孩子已考上了大学！”
“感谢政府挽救我”
第一次探监时，O父抓起女儿的手不放:"监狱打不打人？"眼里流露深深的忧虑。P母从不看关于监狱的报道:"人到了监狱还能有个好？别说监狱会虐待你，你这一犯罪，家里连个电话都接不着喲。"她没想到，春节前家里的电话铃会响起来，更没想到竟是监狱的女儿打来的！
热线开始是每周一次，到了春节就天天都开了。每天几十人如醉如痴地拥在电话间内外等电话，为等电话着急；为别人通话流泪。
晚间下班铃响，干警不忍下班关机，科长狱长都来陪着。电话一打就是半夜，困极了几个人就轮流眯一会。警官们说:"通话场面撼人心灵！那孩子呼叫母亲场面，父母呼唤女儿的声音，听着心里受不了，走了又不忍心！" 热线极大地激发了警官们改造罪犯的积极性！
E的一家在张家港，有一年在中国科技大学上学的弟弟探监，路过四平时无端被坏人刺了六刀，E的父亲坐飞机赶来，好歹抢救过来。父亲说，如果你弟弟又没了，我就当和尚去！从此不让家人出远门，一年到头父母难得探监一次，来了也不敢出门上街。一家人来也困难，不来心里也难受，眼看春节将近，父母闷闷不乐、唉声叹气。没想到女儿能从监狱打来电话，一家人说了又哭，哭了又笑，很是开心。
“亲情感人催改造”
打电话与写信的感受是不一样的，人的声音带有丰富的信息，要比信件生动、亲切而真实。s父母80多岁，身体不好，S犯罪时不敢告诉父母，隐瞒了三年。后来父母知道了，曾经来监看他一次。这几年，他以为父母已故，而哥姐瞒着他，因此无心改造，破罐破摔，成为改造工作的老大难！等一通电话，亲耳听到父母的声音，S当场态度转变，改造信心倍增！
T一直以为家人不把她当回事，很是悲观。他与家里通话那一天正是父亲生日，大姑，二姑、弟弟在场，一个个大惊小叫地抢话筒，哭诉离情，感动得T几天平静不下来。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犯人们流泪呼喊家人，让父母保重的场面;亲耳听到犯人七八十岁父母哭叫孩子，说回来晚了就看不着了的声音，U是感觉不到骨肉情重、家人痛苦尤深的。他说: 以前看信，内容简单琐碎，我很淡漠。而在电话里，我才意识到家人承受的痛苦，竟比我们还大，我的良心十分不安。看到自己给家里带来的伤害，我更想快点赎罪、早点回家！
V80岁的爷爷耳背，知道是孙子来的电话，便大声的对话筒喊:你要在我活着的时候回来啊！
奶奶也拼力在说:家里人全惦记着你，你想着才会有信心！
父亲肯定是老泪纵横:你是在赎罪啊！不管怎么难，都要挺过去！
X说:3年来头一次听到弟妹喊姐姐的声音，恍惚在幻觉中。我的心不再沉闷！
Y的刑期只有一年了，父亲在电话中替政府作了“前途教育”:现在形势好，干什么都能活！只要你不走错路，总会找到工作的！连没见过面的弟媳都说:姐，家里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我们都在盼你回来啊！
“永志难忘热线心”
谈到亲情热线开通，Z写道:"别人都说我是铁石心肠，因为手铐两次扣在我的手上，我没有流泪;接到判决书，我没有流泪;孩子亲人探望时，我也没有流泪！我眼里挤不出一滴泪水，我曾痴痴的想过，我的泪囊是否堵塞，再不我的泪水是否已经干枯！
可是，有一天我流泪了，因为我与家人通话了！
Q写道:"听到父亲慈祥的声音，我在心里喊着，女儿错了，女儿一定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回家孝敬您老人家！"
魏某听到儿媳亲切的唤一声妈妈，悲喜交加，感慨万分，心底翻搅着万分悔恨。她说:"作为国家的罪人，我真诚的感谢党和政府的挽救。能与千里之外的亲人通话，我放下了思想包袱，汲取了最宝贵的精神力量，我会做出更好的改造成绩的！
开通亲情热线，犯人进一步感受到监狱对犯人人格的极大尊重，每天都很注意反省自己毛病，唯恐对不起政府的一片真诚。
杜某家离监狱远，家人几个月来不了一次监狱，他心里埋怨家里不管他。他家在农村，电话只能打到别人家里，他家人跑来接电话时，在场的犯人都听到他60岁的父亲喘着粗气的声音。他心中不忍，怨气早已消散，不禁想到父亲的艰难和坚强:前几年给哥哥盖新房时，雇来做工的两个人受了伤，其中一人一年后死去，父亲为此花了2万元倾家荡产，也没取得人家的原谅。但父亲没有倒下，始终坚强地撑住这个家。父亲在电话里对他说:“你虽然犯了罪，但决不能把"人"字给丢掉！”（当时，我觉得这位父亲比我们有水平！）
亲情热线的影响是深远的，当时各个监狱都是一片欢腾。犯人们见面就问:给家打电话了吗？通了没有？电话间内通话的犯人呼爹喊娘，电话间外几十人流泪相陪，全监上下思想活跃、热血沸腾！
亲情热线动员了犯人及其家属参与改造的积极性，调动了中华民族最强大的文化资源，强烈地震撼着犯人的灵魂！
一位服刑人员写道:“冷清的正月，难熬的正月，被政府演绎成了亲情融融、心灵震撼的节日！那些时日，我们幸福地坐在窗前，望着夜空中那一轮皎洁的明月，仿佛看到一个个清正警官和家中亲人的目光，每一个人心里都充满了前行的无穷力量！”
2018年12月12日整理
特别说明：
李宏吉，男，中国著名犯罪心理学家，开通了中国第一条犯人热线，包括犯人隐情热线、亲情热线、社交热线、图文热线、海外热线、跨国热线、视频热线、网络热线，推出“罪犯改造电讯模式”，创建了“罪犯心理矫正工作制度”。
正处级干部退休，现任中惠旅集团副总裁，旅游景区规划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