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锋4-时间
湿婆创造了死亡,却无法击败时间。时间像一条河流,奔流到头不复还。时间独立于所有神话、所有图景、所有语言,它根本不在我们所能够思意那个世界里。我们在脑海里所构建的世界是没有时间的。故事总是嘎然而止,没人告诉你英雄婴儿期无休止的哭闹,没人会告诉你嫁给王子的公主婚后为了男性继承人所受的折磨,没人会告诉你生离死别之后的无尽期的遗忘。我们所创造的神,不老不死,只因为生老病死的过程太过于复杂,大大超出了我们现有的智力。然而我们又生活在现实的时间里,饮着耐心的甘露,受着岁月的蹉跎。亚里士多德作出时间和瞬间的区分,他说瞬间是关于时间的、最小的、不可再度拆分的基本单位,瞬间与瞬间环环相扣形成了时间。帕慕克借笔下人物之口谈到,时间这条锁链,对我们绝大多数的人而言都几乎是痛苦的,然而把其中的某些瞬间抽离,则具备幸福的元素。是啊,忘记那天清晨的寒冷,忘记辘辘饥肠,忘记忐忑恐惧的心情,已经沦为贫民窟的,伊斯坦布尔的商队旅馆可以留下十分美好的记忆,它的宏伟,它的深邃,它的神秘,它的多样。忘记行前热带风团带来的不安,忘记加尔各答的燥热、肮脏和欺骗,忘记她乏味的话语,只记得犹太城被改造成艺术画廊的谷仓,只记得卡斯卡利舞者奇趣的妆容,只记得她栗色的秀发和小麦色的肌肤。

伊斯坦布尔水宫,其传说完全沉入了时间的河底,正如其深邃,不可见,不可知。

苏莱曼尼耶清真寺,旁边有一片巨大的墓地,帕慕克的先辈埋藏于此。

方尖碑如利剑一般指向天空,承载着古老的文字,古老的咒语,古老的故事。其几乎崭新的外表,遮掩着它丢失在时间长河中的秘密。

保守的近东,开放的远东。奥斯曼的甜品,承载着拜占庭的呼愁。

古老的石棺,映入年轻的镜头,故事流传了下来,若再去挖掘故事背后的现实,则显得略微狂傲了一些。

巴拉特被遗忘的街道,手机AI都能识别的旧岁月。乱七八糟的旧货铺子,透明的玻璃阻隔了童叟无欺的仪表盘。

切断时间的链条,忘记那尴尬与可笑,留下的是1593个能够与芙颂共处的美好的夜晚。

笃,笃,笃,笃,笃,笃,用时间刻画岩石,再现五千年前的游戏,任性的和时间开一个偏执的玩笑。

爱因斯坦用时间度量空间,时间无限增殖,空间也无限扩展。影印、分裂、繁殖,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