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对中国人来说,这是一个最传统、最神圣的节日。因为过年,逃债的杨白劳也要偷偷回家和喜儿团聚;因为过年,改革开放以来的每年中国春运就成为人类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迁徙。团圆,是过年的主旨,汉民族文化的传承,非常重视家族伦理,几代同堂是维系家族伦理关系的规范。但是,随着社会生活的变化和文化的多元,这种过年的文化正在淡化,就如同每年大年三十晚上中央电视台的春节文艺晚会一样,从最早开始如同年夜饭一样庄重的民俗,到现在魅力的逐渐褪色,与其说是节目自身的缺乏创新,倒不如说大家已经不在把过年当做一种仪式而憧憬。
静下心来,回忆我最近几年过年的历程,我就觉得,过年就那么回事,对老人来说,意味着过一年少一年。我想起小时候,年三十晚上按传统要守岁,那时候没有电视看,也不能打麻将,一家人要规规矩矩的坐在火盆旁边说着话。一家人哪来那么多话?说着说着,小孩就早睡了,大人也在打瞌睡。守岁本身就是对一年即将逝去的依依不舍,对老人还有点意义,对孩子就是折腾。
2016年,那年过年我是在上海过的。我那时刚学习摄影才两年,每天背着相机到处瞎拍。小年夜,我在上海召稼楼古镇拍摄一些人文照片。华灯初上,准备回家的时候,看见一位穿着极为普通的女士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炖锅向我迎面走来。
这条小街上有几家饭馆,不知道她是哪家饭馆的服务员,炖锅里是一只鸡,那时候没有送外卖的,这位女服务员可能就是为哪家顾客送餐的。她是哪里人?我不知道,但从她的穿着可以看出她是最普通的餐馆打工女,这背后的故事,让我们去猜猜。这张照片一只存在硬盘里,但是后来我多次去过召稼楼,但没有再遇见她。2019年春节,我在广西巴马瑶族自治县甲篆乡坡月村足拉屯,那年是我在巴马第三次过年。正月初一,屯里的壮族乡亲举行祭祖活动,男女老少全部参加,按风俗要吃一天团圆饭。早餐是吃汤圆,象征着团圆,然后杀猪、杀鸡,接着就在村里的祖庙前举行祭祖仪式,最让我好奇的是妇女们齐唱的本民族的祭祖歌,我一句听不懂,但觉得很原始、很庄严、很可贵。
2020年的春节很特别,举国防疫,到处封城。我那时正在云南西双版纳州景洪市,连行动都不自由,还过得什么年?
2021年,虽然全国疫情控制得非常好,但政府鼓励就地过年,尽量减少人员的流动。我本来订好机票,一月二十九日从南宁直飞上海,但是,广西巴马宣布28日以后进出巴马要核酸检测,于是我赶紧改签机票,26日提前回到上海。这是我自从2016年春节之后,时隔五年之后重回上海家中,来到子女身边,过个团圆年。这次到了上海除了去公园拍了一次梅花,到召稼楼拍了一次美食,再就是正月初一去永定寺拍了烧头香。其余时间一直关在家里,不给政府添乱,不给子女添烦。
寺院是佛门净地,但也不能脱离尘缘。出家不出世,僧人也恪守防疫职责,报一方平安。
善男信女初一清晨到寺院进香,祈求菩萨保佑,这是民俗。既要防疫,又要满足信众祈福,在这两者之间,永定寺在政府支持下全方位的防范举措,使得烧头香的民俗并未受到影响。我大清早来到寺院,也算不虚此行,拍下信众戴着口罩进香的镜头,也许会成为历史的见证。
一“年”又过去了。明年在哪过年?现在还是未知数,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过年就要像是过年,兴高采烈,举国欢庆,不用戴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