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子医》独特见解篇(精读三遍)
学医第一看药性,有了药性心有定。某药入某经,某药治某病。或是温,或是凉,与某症相称;或是补,或是泻,与某症相应。各药各有温凉补泻理,各经各有寒热虚实症。看得到时药分明,此中早已有把柄。学了药性学脉理,学了脉理方有用。某经是真虚,某经是真实,用某药相应;某经是真寒,某经是真热,用某经相称。各经各有虚实寒热理,各药各有温凉补泻性。看得到时脉分明,任凭病来如明镜。有了明镜有把柄,一下笔时便入圣。不靠汤头歌,不任人家命。病端虽夹杂,病脉总清净。药方虽更变,药性总周正。君臣佐使无参差,便是医中之捷径。即有天师再临凡,亦难寻找方中病。
(学医者,每多药性不熟,脉理不精,果能心如明镜,洞悉某药与某病相称,某某脉与某症相应,则治病自不难矣。侄金门谨志。)
汤头歌不可泥
今日治病好依汤头歌,以为十大名医必不错。岂知妙理皆自脉中得,不得脉理枉用药。得了脉理细寻思,其中自必有主药。有了主药往下排,此是汤头真大略。今人动说古方好,不知以古治今多有错。古人未看今日病,安知今日之用药?病症皆从气运生,今日气运与古大不合。古人但知古人病,未知今日之病瘼。今日病瘼须得今人治,安得妄用古人药?古人用药条条好,安得今日病情恰恰合
(若只依汤头歌,则是不论脉理。抄古人之方,治今人之病,安得恰相合乎?何如师古人之意,不泥于古之为得焉?侄金门谨志。)
诊脉下药诗
诊脉下药心内裁,手未立方眼已开。肺实有力宜大泻,前胡枳实橘红偕;肺虚无力宜大补,党参五味百合辅;肺实有力夹风火,酒芩全蒌元参佐(辅也)。肺虚无力夹风寒,款冬紫菀麻黄添。心实有力宜大泻,菖蒲郁金凌霄偕;心虚无力宜大补,枣仁远志柏子辅(佐也)。心实有力夹风火,黄连连翘桅子佐;心虚无力夹风寒,白附天麻荜菝添。胃实有力宜大泻,大黄枳壳槟榔偕;胃虚无力宜大补,白术云苓炙芪辅;胃实有力夹风火,知母石膏干葛佐,胃虚无力夹风寒,干姜白芷藁本添。肝实有力宜大泻,桃仁醋军(大黄)术(莪术)棱(三棱)偕;肝虚无力宜大补,当归川芎香附辅;肝实有力夹风火,柴胡生地二芍(赤芍、白芍)佐;肝虚无力夹风寒,吴萸艾叶首乌添。命实有力宜大泻,芒硝火麻郁仁偕,命虚无力宜大补,宿砂益智肉寇辅;命实有力夹风火,槐花地榆蒲黄佐;命虚无力夹风寒,黑姜附子故纸添。肾实有力宜大泻,木通泽泻车前借;肾虚无力宜大补,熟地萸肉山药辅;肾实有力夹风火,黄柏丹皮萆薢佐;肾虚无力夹风寒,肉桂巴戟椒(川椒)茴(小茴)添。此虽守株待兔法,聊训蒙医以开先。
(吾祖尝曰:吾之脉理遵节庵。此即遵节庵之意。如篇中六部脉之虚实,夹风火、风寒,皆于有力、无力中分。又各有主药以治之。学者熟察乎此,不惟能知脉理,且能知温凉之补泻,某药入某经、治某病之数十品矣。侄孙浚川谨志。)
治病一定有主药,不用主药便是错。火结必要用大黄,枳壳枳实紧跟着。寒结必要用巴豆,三棱莪术紧跟着。实结必要用山甲,蝎子蜈蚣紧跟着。调气必要用木香,摈榔元胡紧跟着。透坚必要用牙皂,细辛辛夷紧跟着。破血必要用桃仁,红花赤芍紧跟着。脾胀必要用干漆,火麻郁仁紧跟着,暖胃必要用硫黄,丹参玉竹紧跟着。
古时病分七十门,汪認庵减至二十一。古时方计七百首,認庵减至三百余,附方过之。看似简约,实未真简约也。一贯之理,恐不在此。以备查览,则无不可耳。
看病药性要分清,入手诊脉精又精。二者果然有把握,不怕病来如墙倾。或用攻伐或用补,或用和解或用行。一切温凉补泻得其宜,便是用药如用兵。可以称主帅,可以立大营。要得心中有个真是非,一诊脉时药自呈。若是迟疑生枝节,纵有名药亦不灵。亦有胸中全无真是非,只把老本乱翻腾。愈翻愈糊涂,愈查愈不清。何用病分七十门?何用方计七百盈?何用门留二十一?何用方变六百零?方子愈多愈夹杂,门道愈多愈分争。好如世上考混童,层层叠叠私文誉。不是题目有不合,便是花样有不同。何如心里念个真明白,大笔一下使人惊?不惟朱衣暗点头,亦且龙虎榜上共联名。
皇降而王王而霸,世运升沉关造化。三代以上皆纯王,三代以下必兼霸。治化每随气运转,遵此用药真无价。天师生于皇古初歧伯生于黄帝时,国初临凡将世化。洋洋大笔甚淋漓,沧海无边把舟驾。去今仅余二百年,石室歧伯著《石室秘录》,多用重大之剂。附注扬帆立时跨。无奈俗医执不肯,案头小本把人诈。岂是二竖未肯离,一苇作航妄凌架。吾独把棹不敢移,天师谓我不必怕。洪波巨浪乱翻花,唉乃复一声一齐下。两岸人声乱惊啼,吾独船头食甘蔗。以此方儿去治人,可谓霸中又用霸。其实稳坐钓鱼船,未见揶揄小儿把人骂。今日谨告小后生,不学天师更学嘎?
余前治一暴得鼻血症,已经无药不投,均难稍为遏止。因视内热太甚,即用生地一斤,佐以生侧柏叶炭之类,水和生捣取汁,凉服立获神效。后又用桃仁、红花、当归等诸和血之品,瘀血尽从大便而下,亦无后患。借此可知先生是言为不虚矣。然要看病之浅深缓急,万不可轻施重剂,致偏害而莫克挽回也。世再晚邓汉东林春氏拜读。
吾谓天师药甚霸,纵有二竖亦不怕。其实药味甚平和,和风甘雨连九夏。一切大毒药,并未绕笔下。但具翻山倒海力,不得不谓霸。天师之霸原是假,后学之霸乃真霸。一切攻伐大毒药,往往用之若食蔗。毒药得炮制之法,亦不毒矣。治病最有力。岂是后学好奇异,如今世道人心甚可诧。不用此药便不灵,用得此药回造化。
如今之人多呕逆,不用此药不能下;如今之人多喉闭,不用此药不能下;如今之人多塞胸,不用此药不能下;如今之人多症结,不用此药不能下;如今之人多瘰疠,不用此药不能下;如今之人多石淋,不用此药不能下;如今之人多鬼窟,不用此药不能下。
有此奇奇怪怪症,必用奇奇怪怪药,安能舍此不用罢?吾尝立方时,必兼此味作舟驾。虽有堂堂正正药,舍了此味不神化。譬如由基射伯棼,只在当面那一诈。譬如关帝斩蔡阳,只在背后那一叱。如此一点药,不必多用,一点就到。也最灵,也最捷,好似神龙飞火射。今日谨告小后主,莫谓江东无小霸。
凡用霸道毒药,其势不得不然。非有过人之识,脉理分明,病原参透,不可妄加。至炮制药时,尤要遵古今良法,百倍其功。转极毒之品,成极平之性。否则恐致误事。孙镇川谨识。
毒药按法炮制,最有奇功。篇中言呃逆等症,每因气郁所致。用此药则气血周流,上下贯通,病自愈矣。非病症察明,勿妄投。侄孙溶川谨识。
治病有先霸后王之不同
大热大凉有几番,用得好时病立痊。病一痊时便须已,不如和缓为上仙。大补大泻有几番,用得好时病立痊。病一痊时便须已,不如平妥为上仙。凡是病症皆有偏,不得矫枉过正必不安。好似秦人之暴虐,必得霸王之铁鞭。一若平定了,便须治世之曹参。治病亦如治天下,有时用霸王霸药专治暴症,有时用曹参。日饮醇酒以自乐,又有黄老那一篇。大病已竟抉去了,全凭盖公去周旋。
治病有和缓治法,仍以和缓为是。凡大攻伐之后,邪虽去而正气亏矣。若培养稍差,致变它症,亦复不少。慎之!慎之!然尤不可因循以误事也。林春谨识。
病有可以用霸之时则霸之,可以用王之时则王之。盖医道亦宜学君子而时中也。侄金门敬识。
客有问于予日:君好用金丹,何以古人未尝言?予曰:世道每认人心转,人心就是病根源。畴昔人心多纯良,世道亦无偏。
有病多传阳,一用大黄便安然。如今人心多奇?,世道亦曲弯。
有病多传阴,不用金丹便不占。客曰:信如君所言。此药只可治丁壮,不可治连娟;纤弱貌。附注。只可治村夫,不可治高贤。予曰:瘟疫流行不论人,贵贱老幼一样传。吃了多药不见效,得此一分便安然。我尝治小儿,和入滑石立时欢。紫金丹性燥,和入滑石以平之。小儿服之易纳。附注。我尝治高人,丸入黄蜡立时痊。治病只要有兼药,无非济世之舟船。治病只要有和药,无非救苦之仙丹。
治病只论病,全在立时能豁然。不必参苓白术散,不必真珠元麝丸。百病皆因积滞生,不用此药必不灵。如但积滞用大黄,尚有多窍不能通。得了此药便贯穿,再用补益亦易痊。得了此药便流通,再用滋养亦易安。非是我家好迅利,如今庇疠大非前。世道每随人心转,焉能泥住古道无变迁?纵是轩歧再治世,亦必将此再传宣。不能舍此全不用,以为治世之神仙。客笑予亦笑,遂各退处于无言。
治杂疾老病,风药行药相辅而行
有一老医性好用马前,不论是甚病,总以此为先。多是杂病,尽皆丸药。他言我好用马前,病自毛窍宣。犹之君好用金丹,病自肠胃捐。我言君言虽有理,只是性太偏。谁知今日之病偏又偏,不兼二人之偏尤不占。今日之病多从风上得,不用风药必不痊。风药少了不中用,风药多了往上窜。风药甚多,不必定是马前。不用金丹贯顶子,不能运转大遇天。上头有病上头表,下头有病下头宣。杂疾老病恒如此,不如此治必不安。我尝二药一齐用,上下周流无弊端。大抵运会使之然,我亦不敢多变迁。
病有专补者,有专泻者,有专热者,有专凉者。惟杂症则不然,故作歌以记之。
世人用药不精良,动云医是杂货汤。岂知医道精良亦如此,药不杂兮不成方。但是药杂心不杂,总要病上去着忙。不似盲医无主见,恶滥杂碎一锅汤。或补上而泻下,或补下而泻上,必须细推详。或补左而泻右,或补右而泻左,必须细酌量。既欲用参芪,又要用硝黄。既欲用连柏,又要用桂姜。不是仙人好奇异,实是脉理生光芒。不惟一身之症有不同,即此一经亦分张。此中自具阴阳补泻理,曲曲折折莫荒唐。看似杂兮实不杂,百万雄兵拥韩王。我今专为杂症言,岂是寻常小文章。
按:病只一条,药可专用,则药不必杂也。若一人而具虚实寒热之症,故用药亦具温凉补泻之品。盖病杂,故用药亦杂。要以脉理为准。侄金门谨志。
夏秋之间用药不得不杂
病到夏秋甚是杂,虽老名医亦无法。一症常具温凉补泻理,汗吐下法不得不齐加。我尝遇此症,便用九里山前摆阵法。头痛如劈是少阴,细辛白芷得多加;心中嘈杂欲呕出,黄连滑石得多加;浑身大热汗不流,防风二活羌活、独活得多加;五内干燥不能忍,芩黄芩连黄连栀栀子柏黄柏得多加。不然先用六一牛黄六一散又加牛黄散去导吐,再用煎药更觉嘉。此症原由风木摇动无止息,所以寒火湿热乱翻花。只要立志去平贼,金丹和入紫金丹和入汤药之中扫根芽。不是我心杂乱无主意,九里山旅樊哙拿。或用葱水煎,或用醋麸拓。内有清凉去解散,外用过热亦不差。纵有霸王作病神,不过乌江去看他。
吐法不可废
古人治病有三法,不用汗吐便用下。后人有言吐伤人,遂将吐法一齐罢。岂知痰实与风火,每在上焦凌空架。不用吐法便不灵,隔上之病如何化?吾尝治一头懵头晕症头懵、头晕,痰火无疑、昏昏沉沉睡不下。自言胸满欲作呕,呕出病来胜用泻。必本人有欲呕之意,方可以言吐。我言吐法久不用,我要用时人尽诧。便将六一牛黄散六一、牛黄二散,用白矾、皂角末亦可,叠饮叠吐人人怕。岂知痰涎吐尽便无病,不知不觉又大下。可知病在上焦无停留,不用下药亦能下。随用黄连清一清,一天云雾散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