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城作家 李天祥 【不求名份 只需曾经拥有】 ‖《华中文学》 散文苑
作者简介
春天里,本名李天祥,盐城人,现定居深圳。作品见《诗中国杂志》《青年文学家》《中国诗歌报》《中国好诗》《齐鲁文学》《当代先锋文学》《作家新视野》《人民诗界》《现代诗美学》《北国作家》《南方日报》《安徽日报》《诗刊·诗词》等报刊和选本,以及网媒微刊平台。诗观:在诗意中探行,在文字里捡贝,以诗为趣,点亮岁月,温暖时光。
不求名份,只需曾经拥有
文/李天祥
离开讲台,已有二十多年。每当想起,总会隐隐作痛。
学校是片绿洲,讲台是方净土。在晨曦里,我习惯聆听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在月光下,我喜欢凝视孩子们夜读的窗灯。
当年乡村师资匮乏,我是乡村联办初级中学一名“民办代课老师”。我既教数学,又教物理和化学课。在课堂中,我会把抽象的《几何》讲得妙趣横生,会把枯燥的《代数》讲得津津有味,把物理课中的“杠杆原理”、“虹吸现象”等知识结合农民伯伯的路桥建筑和开垦灌溉的实践经验讲得有声有色,点燃了孩子们学习激情和兴趣,让这些有点自卑感的农村孩子找回了自信。有些孩子家长说:“孩子有出息了,回家能向我普及科普知识了”。
那时暑假期间,我会召集一些学习成绩相对薄弱的学生进行补习,把教学大纲内的应知应会知识进行优化筛选、循序渐进的辅导。利用节假日给学生补课,下小灶,是从来不收学生补课费用的。学生家长过意不去很是感激,常把自家地里长的蔬菜瓜果送给我,如果不收,他们反而不高兴,说不能白白地浪费老师的时间,要么就不让孩子过来补课了。因此,我只好笑纳了。
那时,我同学生的年龄相差无几,课余时间我会同他们一起打打蓝球或羽毛球等活动,从不摆架子,但课堂上他们个个都是毕恭毕敬的认真听讲,我特别享受这样“和谐”的过程。我所教的班级,在全乡的数十个平行班级的期中、期末的测评考试中,无论是数学、物理还是化学科目,每次考评班级成绩都名列前茅。校长在教务会上常常表扬,有时颁发一本塑料封面的简装笔记本;年终还会有一二十元不等的奖金,对我这个没有正式编制的民办的代课老师来说,可以说是极大的精神鼓励。
后来,我通过多种渠道进行自修函授学习,获得专业师范学校颁发的文凭,也拿到了中教二级的职称,并通过县市级教委的考核,已经摘掉了“代课老师”的帽子,转为“民办教师”。那时民办教师每月只拿到三十多元的工资,而且当月只能领薪一半,另一半年终由乡镇财政一次性补足,尽管这样我也会心花怒放。
那个年代,我们不会攀比,特别会满足,我很珍惜这这份工作。因有这段燃烧的岁月,让我青春多了光彩;因有这段经历,让我人生里程更加丰满。在这方三尺讲台上,我一站就是十五个年头,黑板几乎都被我擦出了温度和火花。
然而,让我难忘且刺痛我内心的是工作调动。1989年,为了解决我与家庭两地分居的困难,我想把我最心爱的教师职业从江苏盐城市调迁到安徽黄山市。经过一番马拉松式的奔跑,我终于明白,在当年的教育体制中“民办教师”是“后娘生的”,不予承认编制,没有资格调动。我的心一下凉到冰点,只好自找门路,从头再来,去了黄山市郊的一个山村中学重新开始做“代课老师”,继续着“涛声依旧”“蜡炬成灰泪始干”的工作。跨地后,我在这山村学校,在这三尺讲台上又苦熬了五年,一直也没有摘掉“代课老师”的帽子。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这是一段无法抹去的记忆,尽管那段路程有点坎坷,但是我觉得当年的努力是值得的,用黄金都买不来。如果光阴还会重新来过,我可以不要什么名份,我依然会选择做老师,那怕还是“民办的”“代课的”老师,我也无怨无悔,非此莫属,也会无愧于一名人类灵魂工程师的光荣称号!
这段经历告诉我,把名份看淡,精神才能得到满足,把自我看淡,灵魂才能得到解脱。再多的理由都不及心中的纯粹,再强大的武器不及坚持的力量。
至今想起,即便有痛,我也会一笑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