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做作
“姨娘”梦的丫环
在旧时的大家庭中，姨娘则是生存在主人与仆人间的人。说她们是主人，但又做作仆人的活；说她们是仆人吧，但又有部分主人的身份，她们是处于亦主亦仆，但又是非主非仆的。
《红楼梦》中，贾府里就有不少的姨娘,如探春、贾环的生母赵姨娘和迎春的生母周姨娘等等。也有盼望着做姨娘的女人们如那个恋着贾芸的红儿、与贾环好的彩儿，还有那个贾宝玉的丫环、自说同日生的就是夫妻的四儿和与袭人争宠的伍儿及袭人、尤二姐等等。也有如万儿、智能儿一样，虽然做不了主子们的姨娘，退之做有身份地位的下人如茗烟、秦钟等人借以提升地位的丫环们。她们形形色色，各有特色，都追求着实现自己的富贵、一步登天做人上人的梦。但也有一个坚决不做姨娘的女人，那就是贾母的贴心丫环鸳鸯。鸳鸯之所以坚决不做姨娘，是因为她在贾府看清了做姨娘尤其是做贾赦的姨娘的下场。贾郝年纪大了，但他是色心不但不见减少，反而越老越强，自己有着多个姨娘，还使用着屋里的几个丫环，包括后来“赏”给贾琏做小的秋桐。这些都不知足，还看上了贾母的贴身丫环鸳鸯，让夫人通过王熙凤“做媒”，要把鸳鸯讨来做小。那个凤姐可是个人精儿，知道这事断不能成，但她又不敢得罪贾郝这个贾府的大老爷、贾氏现任掌门人，就拖拖拉拉应付着。又去找鸳鸯的嫂子去做鸳鸯的工作，结果鸳鸯的嫂子被鸳鸯好好的抢白了一顿：“怪道成日家羡慕人家的丫环做了小老婆，一家子都仗着她横行霸道的，一家子都成了人家的小老婆了！看的眼热了，也把我送在火坑里去。我若得脸呢，你们外头横行霸道，自己封就了自己是皇帝。我要不得脸，败了呢，你们把亡八脖子一缩，生死由我去！”还用“宋徽宗的鹰，赵子昂的马——都是好画（话）”的俗语来道明那些支持她做贾郝姨娘的人真正用意。在这里，鸳鸯说出了贾府里众多做作姨娘梦的真谛。当袭人与平儿前去调笑她时，她骂二人说，“两个蹄子，不得好死，……你们自以为都有了结果了，将来都是做姨娘的？据我看来，天下的事，未必都是遂心如意！”。最后结果还真让她说中了，袭人嫁给了蒋玉涵，在续书中平儿虽然被贾琏扶正，但这未必是曹雪芹的本意，平儿有可能如尤二姐一样，在贾府败之前就已经死了，不然那个巧姐不会流落被卖，因为凭她与凤姐的关系，她会拚命保护巧姐的。鸳鸯为人刚直，从小生活在贾府里，对那些依仗着家人是贾府中某位老爷的小老婆，也就是姨娘的身份就在其他下人面前横行霸道、装腔作势的人很是看不惯，“一家子都做了小老婆”这句话说得极是到位，也非常形象。另一方面，鸳鸯还有一个坚决拒绝做贾赦的姨娘的原因，就是比一家都奴颜婢膝更为可怕的了，那就是万一哪天不得男主人的宠了，那就是绝对没有人管她自己的生死，她自己的命运完全交给了天老爷，她只能听天由命。作为贾府的“家生子”、贾母的大丫环，在贾府下人里面算是一个地位比较高的下人了，她的父母在贾府南京的祖宅看房子，哥哥是贾母的买办，一家人靠着她可以说是过得很好的了。可是就这样，她的哥哥嫂子还不知足，还想通过鸳鸯做贾郝的姨娘得到更多的好处，真可谓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鸳鸯知道，姨娘受到主人的宠爱，不过是主人对她一时的新鲜，生死由天那是迟早的事。基于这两个方面的原因，鸳鸯对做姨娘一事是拒绝的，也是激烈反抗的。在贾府里，她是看惯了丫环升做姨娘、也可以随时被男主人拿来送人的、就如同一个什么物件一样拿 来做交易进行买卖的，因此，她对贾母也是不抱有信心，所以她就采取了激烈的反抗方式。她作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如果贾母也逼她做贾赦的小老婆，她就去出家或者是去死，她不愿意做姨娘，悲惨地被人凌辱、被抛弃而死，她愿意一刀抹了脖子去死了，死得还有尊严。对于做姨娘这件事，在《红楼梦》中与鸳鸯有着截然相反认识的，那就就尤氏的妹妹尤二姐了。尤二姐选择做了贾琏的二房，就是姨娘，是因为她太无知了，她没有鸳鸯那样的远见认识。鸳鸯是贾府的“家生子”，也就是贾府仆人的后人，从小就生活在贾府里，对于贾府中那些姨娘的遭遇是看得多了。而尤二姐，本身就是一个认识短见、嫌贫爱富、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父亲早死亡。书中有句话说“差不多人家的主子也赶不上府里的丫头”，这不仅是说物质条件，其实也一定有眼界是否开阔的问题。尤二姐本身没有这些见识，加之后来进入贾府攀上亲，被贾珍随意侮辱之后，见到贾琏就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所以她根本顾不上是做正室还是做妾、是明媒正取还是私下偷娶，只要赶紧的有个名份就能安身了。尤二姐没有就此一步登天，她完全被贾珍、贾琏和贾蓉给愚弄了，以为王熙凤真的是病重快死了，只等她一死，自己就可以被贾琏扶为正室，殊不知贾琏为了让尤老娘高兴，夸大了王熙凤生病的事实。尤二姐是太急于求成了，她的急于求成给她带来的是致命的后果。她被贾琏骗了，对王熙凤来说，尤二姐的确是对她造成了伤害。尤二姐和尤三姐都想摆脱贾珍、贾蓉那种混乱的、肮脏的关系，但是采取的方式却不同。尤三姐采取强烈反抗，并为柳湘莲殉情，而尤二姐被贾琏暗中娶回，既成事实，王熙凤耍了一些手段，花言巧语的先把尤二姐接进贾府，再慢慢收拾她。王熙凤收拾尤二姐的手段可谓够阴险的了。一是唆使张华状告贾琏贾蓉，让贾母失去对他们二人的好感，也把尤二姐的后台东府给打击了，让东府在尤二姐的事情上再也站不住理，甚至连帮忙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使东府在明面上不敢支持尤二姐。其次是利用秋桐的无知，打击尤二姐，利用手中的权力，孤立尤二姐。三是散布对尤二姐不利的消息，如争风吃醋呀，跟张家扯不断关系呀等等，让这个本来就顶着“先姘后嫁”名头的尤二姐在贾府难以立足。最后一手就是派人暗中下毒，打掉尤二姐怀的孩子，在这种情况下，尤二姐最终选择吞金而死。尤二姐以为自己找到了一条极好的途径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命运是改变了，但结局更为悲惨，把自己的小命给弄丢了。在《红楼梦》中，与这位尤二姐走上做姨娘之路相似的就是香菱了。她们二人有着相似的人生经历，都被男主人的正室虐待致死。不同的则是，香菱在夏金桂还没有嫁给薛蟠之前，就也经是薛蟠的小妾了，还过了一段相对平安的日子。而尤二姐完全是作为一个后来者，想动摇王熙凤地位的，结果却是撞到了墙上，还被撞死了。香菱对夏金桂来说，却是先来的，在薛蟠还没有娶夏金桂的很长时间里，他对香菱的态度还是过得去的，再加上薛姨妈和薛宝钗母女的维护，香菱对薛蟠没有任何怨言，她是一个认命的女人。如果说尤二姐是因为生活条件所限，对做姨娘没有清醒的认识，那么在香菱的心里，就根本没有来得及认识，从自己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已经被卖到了薛家，薛家的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个女孩将来要做薛蟠的姨娘，而薛蟠更是三番五次的跟薛姨妈磨，就是要收了香菱，让香菱名正言顺的做自己的小老婆。这种情况下，薛家自然不会让香菱从最基层做起来，肯定是直接给薛姨妈做贴身丫环，而薛姨妈本来就已经有了同喜、同贵两个贴身丫环，所以香菱从一开始就预备着做姨娘的准备。薛家进贾府的时候，香菱是有自己的轿子，有自己的丫环。对香菱来说，她在薛家也经是实际上有“半个主人”的待遇了。在香菱的认识里，她是生来就该做薛蟠的小老婆的命，因此对自己的姨娘身份从无半点怀疑。所以在薛蟠被那个戏子柳二郎柳湘莲打了后，她还是心疼得掉了眼泪，她甚至准备好了以贤淑、本份、顺从的姨娘身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来迎接薛蟠正式的妻室夏金桂。从她进入薛家起，她看到的千金小姐是薛宝钗，因此她认为千金小姐都如薛宝钗一样知书识礼，她想着夏金桂这个千金小姐也如此，就是做了薛蟠的正室，也有着宽容平和的态度，能与她和平相处，甚至还能和她这个姨娘聊诗下棋做针线，以姐妹相称的。可以说，香菱是以合格的姨娘和完美的方式来迎接夏金桂这个正室的，她以为自己已经把姨娘做到了最好了，应该是可以得到一个相对较好的结果。但夏金桂不是与薛宝钗一类的人，她的所作所为让她不知所措，她过去准备的一切都用不上了，夏金桂不仅不象薛宝钗那样给她精神安抚，反而连她的身体也要受到夏金桂的摧残，就连以前喜欢她的薛蟠也开始打她骂她，薛姨妈和薛宝钗又无法过多干涉这个既成事实的小家庭的生活，香菱的完美也随着她的消逝的生命而烟消云散。秋桐对姨娘的身份有着另一种不同的理解，可以说，做姨娘就是秋桐的最高追求。在旧社会，历来总是讲的一句话就是“贤妻良妾”，这是对于一个理想家庭的标准。妻子要贤良，妻贤夫祸少吗。所以妻子是否美貌并不是很重要的，重要的在于作为正室的妻子要有“贤”名，这在旧时的孟光故事中可以得出的结论，不是说孟光那是“举案齐眉”吗。而姨娘则不同了，对姨娘就是妾的要求不在于做这个妾的女子贤不贤，而在于做妾的这个女人美不美。因为妾本来就是作为男主人用来装饰门面的一种装饰物，她无须对丈夫的前途和命运或者思想产生什么重要的影响，只要用来装装门面而已。有客人来访，看到主人身边的美妾，客人随口一赞，都会让男主人心理舒服，受用多时，也可以衬托男主人的英俊。秋桐就属于只于用装饰门面的这类美妾了。她在像貌上不会太丑陋，所以才会被贾赦看上后又给了贾琏。秋桐也有着完全彻底的世俗观点，她嫌弃年老的贾赦，所以早就给自己选定了下一任主人，要勾搭上年轻英俊的贾琏。她唯一的资本就是自己年轻美色和风骚。她知道，在贾府中这些老爷们面前腼腆是不行的，必须有大胆的行动和豪放的精神，才能让像贾琏这些老爷们上自己的船。但从全书来看，这个秋桐也并不是真正有心机的女人，她只是一个胸无大志但又想夺王熙凤地位的女人。在她的思想层面上，女人之间可以做的能使自己不无聊的事，那就是女人间相互争风吃醋、挑三窝四、嚼舌根的事了，那怕明知贾琏是身在凤姐身边，但是只要给她一个勾引的眼神，她也是觉得自己赢了凤姐。秋桐也是那种不惹事就觉得自己浑身不舒服的女人，还是一个要惹事就惹在明处，以自己的彪悍来征服其它女人的人，这和王熙凤的厉害是不一样的。王熙凤厉害是用心机来整人，明面上还是受到别人的喜欢，让别人既服她又怕她。秋桐没有这样的心机和手段，更没有这样的头脑，所以在面对尤二姐的时候，她很轻易地被王熙凤利用，做了王熙凤的一支杀人的枪而不自知，以为王熙凤也和自己一样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还依仗王熙凤的势力对付尤二姐。当尤二姐死后她终于认识到自己也是王熙凤的眼中钉，这时的她也只不过是吼了一句“我可不像尤二姐那么好欺负”罢了，并没有真正厉害的招数反击王熙凤。秋桐就是王熙凤手中的一棵棋子，最后还被迫承担了尤二姐所怀孩子死亡的责任，虽然贾府中明白人都知道这个孩子的死亡是由王熙凤造成的，但因王熙凤手段高明，做得不显山露水，找不到端倪，而秋桐的行为，则符合下毒的情节。平儿作为《红楼梦》中的大红丫环，她自然是离不开做“姨娘”这条命运的。她之所以走上做姨娘这条路，有从无意识到认同的过程。最开始的时候，她也只不过是贾府中的一个普通丫环，是跟着王熙凤嫁到贾府来的，是一个陪嫁丫环。她并没有要成为贾琏小老婆的意识，因为在旧时，男主人在娶正室之前已经有妾了，就象薛蟠一样，跟着嫁过去的陪嫁丫环只能是一直做丫环，要么被主人“赏”给府中未婚的男下人作妻，要么就打发出去嫁人的。这类现象在贾府里也是很普遍。平儿居然在王熙凤这个醋坛子眼前成了贾琏的姨娘，在平儿自己看来，那就是因为王熙凤这个醋坛子“强逼着做了屋里人”，是自己“小姐主动要求”的。因为王熙凤不想让贾琏有别的不知心的女人，却又怕丢失自己贤名，所以她觉得与其让一个不知底细的女人来做贾琏的姨娘，不如让平儿来做便于控制。平儿是一个最好的选择，自己从小就知道她的脾气性格，何况又是有着美貌，让她来做贾琏的妾，还有可能控制贾琏。对王熙凤来说，选择平儿做贾琏的姨娘，这是一个十分完美的选择。
平儿对做贾琏的姨娘有“强逼”的认识，表明平儿最开始可能是不愿意的，因为丫环们还有一条改变命运的途径，就是等着到了一定年龄后“往外聘”，这是鸳鸯说的话。也就是说，这些丫环们也可能和寻常人家女儿一样，等着到了出嫁年龄后主人家把她们放出去嫁人，或者等主人家找一个年龄、职业差不多的男仆人相婚配如象王夫人的陪嫁丫环周瑞家的、邢夫人的陪房那个王善保家的、贾母的陪嫁后来嫁给管家的赖嬷嬷等。在贾府的所有嬷嬷中，赖嬷嬷是最有脸面的了，她的儿子捐了官，被外派，贾母亲自带人前去祝贺，给足了她的脸面，周瑞家的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惹了祸，虽然她是王夫人的陪嫁下人，但仍然要被王熙凤撵出去，还只有这个赖嬷嬷出面说情才保住了在贾府的地位。而王善保家的则是混得最差劲的一个了，在抄捡大观园时，本想借力打击对手，结果不但查到自己的亲人司棋与表哥的事，丢了老脸，还被探春狠狠地煽了耳光。至于最差的就是“往外聘”，虽然“往外聘”这条路有可能导致贫穷，但如果能象寻常人家做一对和睦夫妻也是一个非常好的结局，这就象袭人在贾家败后嫁给戏子蒋玉涵一样。这些丫环们都知道，年轻这一资本是靠不住的，自己终有一天是要老的，一旦失去了这一资本，自己一辈子就将会堕入深渊，遭厄运没有翻盘的机会了。更可况，姨娘本来就是一个不被瞧不起的角色，即使在那个年代，姨娘也会遭到别人的白眼，贾政的姨娘、探春的生母赵姨娘就是贾府中这些姨娘的活样本，不得不让这些即将做姨娘、或想做姨娘的丫环们有别的想法。正因为如此，鸳鸯对贾赦要娶自己做姨娘这事才会激烈反抗。平儿应该最初也有鸳鸯的心理，但平儿有个不利的条件，就是她是王熙凤和贾琏的通房丫环。所谓“通房丫环”，就是王熙凤和贾琏夫妇房间里的一切包括行夫妻礼后一切扫尾打扫工作都要负责的丫环，贾琏与王熙凤大白天“午嬉”后就是平儿端着盆儿出来倒水。再有一个就是平儿是一个没有家人的纯丫环，就是主人家想将她“往外聘”必须要等着主人家安排，而不能象袭人那样可以回家让家人找婆家嫁人的。正因为如此，平儿的事才让贾宝玉有“又思平儿并无父母兄弟姐妹，独自一人，供贾琏夫妇二人。贾琏之俗，凤姐之威，她岂能周全妥帖”的感叹。平儿独自一人来到贾府，最亲近的人就只有她从小侍候的王熙凤了。在这种情况下，平儿只得屈从王熙凤和贾琏，接受命运的安排，给贾琏做了妾，但为什么不明让着平儿做姨娘，只做一个通房丫环，这根子还是在王熙凤身上。从王熙凤角度来认识，一是怕平儿成了正式的姨娘，自己年纪大了不如年轻的平儿，自己失去控制平儿的能力，二是平儿如果为贾琏生了一男半女，那一定会直接提升平儿的地位而动摇自己的地位。所以，平儿从成了贾琏的人之后便开始做“兼职”了，既是丫环又是姨娘，从精神到身体完全不属于她自己的了，只属于贾琏夫妻二人，这个“一家三口”在这种境况下过得和睦了。
平儿虽然做了贾琏事实上的姨娘，但因她是凤姐的陪嫁丫环，命运都掌控在凤姐手中，她始终改变不了自己作为通房丫环的命运，至少在凤姐死前这段时间内。自然，贾琏和王熙凤夫妻二人对平儿还是不错的，因此在平儿的认识里，这种生活成为常态化。平儿不仅成了王熙凤的帮手，到后来王熙凤身体不好的时候甚至成为某些事务的实际决策者，她已经完全在姨娘这个位置上干得很好了，也很适应了。在平儿的潜意识里已经承认了自己的姨娘地位，没有什么不熟悉，反而干得风声水起，得心应手，直到最终被贾琏扶正。找陪嫁丫环，这是旧时大户人家嫁女的一种常态。在《红楼梦》里，薛宝钗和贾宝玉成婚时，嫌自己的丫环不够，又把刚咽气的林黛玉的丫头雪雁拉去做了陪嫁，一是凑数，二是防贾宝玉识破掉包计。袭人和平儿又不同了。在《红楼梦》中，因家里生活困难，袭人从小就被卖进贾府，那是“服侍贾母时心里只有贾母，现在服侍宝玉了，心里就只有一个宝玉”。简单的说，袭人就是只有两个字，那就是“忠心”。她在侍候贾宝玉那总是“花气袭人知昼暖”，每天侍候贾宝玉睡觉时都把那块通灵宝玉取下来包在手帕里枕着，使贾宝玉戴时不至于冰人。而宝玉有好吃的东西也总是想留给她，宝玉不听她的规劝，袭人回娘家宝玉就觉得无聊，抓住茗烟与万儿偷情的事要茗烟私下带他去袭人家里看袭人。在袭人的娘家，她对贾宝玉的体贴那是细致不尽的：她先是对家人说，不能乱给宝玉吃东西，怕宝玉凉着，把自己用的手炉给宝玉，并取出两个梅花饼来放在手炉中，用绢托好再给宝玉。从袭人家里回来，袭人还与宝玉间说了包括说些“八抬大轿”之类的不少体己话，那怕第二天就“突发生病倒下”，还引起李嬷嬷骂她“装病装狐媚哄宝玉”。这说明贾宝玉与袭人关系不一般。袭人性格里就是“认命”，她是由于家庭贫困而被卖到贾府做丫环，到贾府做丫环当仆人是安心做好这丫环的事的，既然是贾府里的丫环，我就做好本份的事，这应该是袭人的“认命”想法。她为人随和，不与别人争长短，更不轻易与别人结仇，不轻易得罪任何人，她与晴雯一样都受到宝玉的宠爱，但晴雯个性张扬，袭人个性收敛。袭人在贾宝玉身边“要强”，只是跟晴雯的“要强”不一样，袭人入贾府，再后来服侍宝玉这一过程，她都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服从安排。但是当宝玉要和她同做“云雨”的时候，袭人的想法是“自认贾母已经将自己给了宝玉”所以就答应了。袭人对天自己的身份的实际改变已经有了充分的认识。贾宝玉需要袭人来满足自己心理依赖的各种欲望，袭人既可以像母亲般一样照顾宝玉的起居生活，也可以跟贾宝玉谈情说爱，做一做未成结婚先成周公之礼行巫山云雨之事，从这个角度来看，袭人就是怡红院的实际掌院之人。在这方面，袭人做得很好，虽然怡红院的嬷嬷、丫环众多，但袭人管理得当，除了她偶尔与好强的晴雯闹些小矛盾外，别的丫环、嬷嬷都服她，可见袭人在这方面的才能。在做贾府姨娘这个问题上，袭人一直都走在良好的路上，加上王夫人的支持，特别是在查抄大观园后，更直接让袭人领取姨娘身份的月贴，这就等于王夫人直接向众人宣布袭人作为贾宝玉姨娘的身份。当然，王夫人的这个决定是不能让贾政知道的。虽然最终袭人并没有成为贾宝玉正式的姨娘，而是嫁给了在忠顺王府的戏子蒋玉菡，但在贾府未败之时，袭人的准姨娘身份是得到贾府上下包括大观园中众姐妹的认同，连林黛玉都曾经叫袭人为嫂子。但最终袭人并没有做成宝玉的姨娘，而是嫁给了忠顺王府那个曾经与贾宝玉关系很铁的戏子蒋玉涵。这个结果也可能有在贾府败时想借助蒋玉涵跟忠顺王府的关系来化解忠顺王府与贾府的恶劣关系，从而化解贾府灭顶之灾的动因在内。
王小荣，四川宜宾南溪区人，1984年毕业于西南师范学院（今西南大学）物理系，中学高级教师。爱好读书、游山玩水、集邮，收集地名邮戳、各类文史材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