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一马离了西凉界——我在香港见到的孟小冬

沈寂,男,原名汪崇刚,曾用名汪波,浙江奉化人,1924年9月生于上海,肄业于上海复旦大学西洋文学系,在《小说月报》、《万象》、《春秋》等杂志上发表短篇小说四十余篇,并出版小说集《两代图》、《盐场》、《红森林》。因写小说、编刊物,结识了当时活跃于上海文坛的柯灵、张爱玲、徐訏等人,亦熟悉黄金荣、杜月笙、哈同等“大亨”、“大班”,成了写老上海人物的行家里手。后任上海文史馆馆员、上海电影制片厂编剧,2016年5月病逝,享年92岁。

这篇文章所写杜月笙故去后孟小冬先生的诸多事情与其他人所述有些出入,请朋友们参照着阅读。

孟小冬先生

1949年,香港永华影业公司购买了我两部中篇小说《盐场》和《红森林》的版权(《盐场》拍摄成影片,改名《怒潮》,舒适导演并担任主角)。永华主办人李祖永亲笔专函邀请我去香港任编剧。

上海“贵客”拜见孟老板

我到香港无熟人,去找《盐场》导演舒适。舒适父亲舒石文,是梅党(梅兰芳周围的超级粉丝、智囊团等统称为“梅党”),舒母常为梅兰芳缝制戏装。他自己又酷爱京剧,常登台演唱。我提起我看过孟小冬的《搜孤救孤》,可惜从此看不到她。舒适告诉我,孟小冬已是杜月笙的小妾,平时不出闺房,而李祖永与杜月笙相熟,常去杜家。我得到指点,就将我想拜望“冬皇'的心愿对李祖永透露。三天后李祖永要我一起坐车到坚尼地台18号去拜见杜月笙。

事先电话联络,一按门铃,一个女佣笑脸欢迎熟客。第一间是客厅,摆设简朴而有风度,正墙挂张大千画幅,有气派。杜月笙穿一件衬衫(他始终穿长袖,为掩盖手腕上的刺花),正襟危坐在大藤椅上,见知交上门,一摆手,请客人坐在他便面的长藤椅上。李祖永壮实的半身占去大半座位,我在大亨面前,只有侧身而坐。杜月笙和李祖永寒暄,对我这个20多岁、其貌不扬、又无名声的年轻小伙完全置之不理。我只得抬头看一只扁长的鸟笼,笼里百灵鸟只跳不叫。杜月笙和李祖永交谈几句别人听不懂的话后,凌厉的目光朝我瞥视。李祖永这才想起,说一句:“他是我从上海请来当永华编剧的沈先生。”照理,我见大亨应该起身鞠躬,忽然心里有种不卑不亢的知识分子的自尊心,使我不肯屈从强盗扮书生的落魄大亨。


我记起上海的一位老友李之华事先告诉我,到香港凡与杜月笙等辈相见,只要提一个人的名字,碰到难事,便可以得到方便。于是在李祖永介绍之后,我随即有意无意地说一句:“上海的严先生要我向你问好!” 我口气随便,却惊动大亨,他居然撑起病弱的身体,恭敬地回复我:“严先生好伐?”我并不知道严先生是谁(注:“严先生”应是指潘汉年),但看到杜月笙如此郑重恭敬地向“严先生”问好,也只得站起来回答:“好!好!”两人为这位我从未见面、也不知何人的严先生致敬后坐下,在一旁的李祖永又惊又呆,一定在猜疑我这个小青年的不明来历。他连忙提出我到杜府的来意,杜月笙亳不犹豫,欣然拍掌,招呼女佣:“禀告孟老板,上海来贵客要见她!”因为当时杜、孟尚未正式结婚,称太太不合适,只得以京剧界的尊称“老板”称之。而“贵客”又是谁?我是“贵客”?一定是因为“严先生”之身价使我这个无名小卒成为上海“贵客”。可是身为“冬皇”的孟小冬是否买账?她不肯见我,我又怎么下台?或许来自上海的“贵客”是非见不可的代号?正在我(包括李祖永)为“冬皇”是否接见我们而心神不宁之际,忽然见门外女佣举手将门帘掀起,也就在这一忽儿,孟小冬轻步走到门前站定,一个光彩绚丽的“亮相”。“冬皇”在舞台上扮演老生,一身古装,或青衣布帽,相巾道袍,清秀脸面,下挂长髯,虽洒脱也宽松。今天,她身穿一件淡米黄色的旗袍,贴身而苗条,乌黑的头发梳成略显蓬松的发髻,脂粉不敷,面净齿白,大方漂亮,仿佛一支出污泥而不染的水仙。她伫立在客厅门外,双眸朝客厅里流丽顾盼,令人惊喜。杜月笙轻声重复一句:“上海贵客沈先生拜见——”谁都以为“冬皇”会步入客厅,没想到,孟小冬意外地向我做了一个舞台上“请”的舞势,然后回过身,朝自己闺房走去。我一时为“冬皇”突然邀请发呆,连杜月笙也好久才回过神来,他笑着做个“请”的手势,我连忙走出客厅,卑逊地落后三步,轻脚慢步跟随“冬皇”。女佣又举手掀起闺房门帘,“冬皇”再回身用手势邀请,我才敢进入宁静的“皇室”。只见一张白铜床罩着浅蓝珠罗纱帐子,四周是乳白色镶金边家具,既富丽又纯洁。床前一张搁脚绿色藤椅,对面一张小藤椅,白色墙上挂着一把胡琴,还有一张配着狭长镜框的有些模糊的旧相片:《武家坡》剧照。没有王宝钏,只有孟小冬饰演的薛平贵孤单一人,显得奇特和异常。在我浏览闺房之际,女佣送上盖碗龙井茶和名伶上台前润喉解渴的精巧小茶壶。女佣退出,我不敢先开口。孟小冬沉默等待后才启齿问讯:“沈先生从上海来?”我回答:“是。”她喝一口香茗,又问:“上海还唱京戏?”我回答:“对。”又是半晌沉默,她双目向我怔视,再问:“程砚秋程老板可登台?”我点头。她还问:“麒麟童(周信芳)仍旧演戏?”她一一问候,唯独不提梅兰芳。我猜想她是故意回避,有意不提,怕被非议。她不问,是要我主动提出。于是我只得提起梅兰芳,让她释怀和放心。我也就用刚才回答别人近况的语气,放慢声调地不问自答:“梅兰芳梅大师也上台演《穆桂英挂帅》,盛况不减当年,观众十分欢迎。”我边说边观察“冬皇”的面色,她竟亳无表情,只漠然地点点头,表示听到。然后一片沉默,再也无话可说了。正好女佣掀起门帘,向女主人禀报:“客厅里李先生要回府,请客人——”我想面见“冬皇”的心愿已完成,就趁机起身告辞。我出房门,走几步,听到房门关上,“冬皇”仍将自己禁闭在“金丝笼”里。

余叔岩与弟子李少春、孟小冬

孟小冬先生《搜孤救孤》音配像

孟小冬本不姓孟

李祖永已在客厅门口等候。我向杜月笙道谢,他竟起身送我——或许是送那位“严先生”到门口。据说杜月笙到香港后,从来不送客。“严先生”究竟是谁,我至今也不知道。车夫拉开车门,我发现车厢里有鸟笼一只,就是我刚才在客厅无聊时观望的那只鸟笼。我不禁奇异,车夫郑重地解释:“这鸟笼是杜先生送给沈先生的。”我从不养鸟,香港狭小的住屋放不下这扁长的精巧鸟笼,就要车夫退还。李祖永在旁插言:“杜先生的东西,你要也要不到。他送给你,只许收,不许退。你不要,我拿回去。”上车后,李祖永还没问我与孟小冬的见面情况,我就照实相告。李祖永边听边点头,好像知道所有內情:“那把胡琴,是杜先生气喘病发后,孟小冬自拉自唱余派戏,安慰老杜。那张照片?我猜想是她把梅兰芳扮王宝钏的半张照片反折了压在后面。”说罢,得意地哈哈大笑,忽然又泄露秘密似的告诉我:“孟小冬本不姓孟!”这对我是震动人心的隐私。不等我提问,李祖永便直言相告:“我听杜月笙说,清末民初一个冬天,孟家班去北京城郊宛平县,班主孟七率领十数人在董家村祠堂演出文武戏目,从未观看过京戏的乡民济济一堂,空前热闹。日夜两场,总有一个六七岁模样的小姑娘衣着单薄立在戏台前,抬头仰视,戏台上帝王将相、锣鼓声、琴弦声及角色的唱腔都使小姑娘着迷。她目不转睛地从开锣戏看到完场,日场看完,她就消失,夜场还未开锣,又已抢先立在台前。直到夜场结束,她又不知去向。第二天,她照样无声无息地来来去去。第三天结束,戏班向观众告别,她就不走,又羡慕又难舍地目睹演员们躺下睡觉,她才悄悄离去。第四天早晨,戏班收拾戏箱,正要出发,小姑娘带人急急赶来,跪在孟七身前,恳求孟七让她入戏班。这几天,小姑娘看戏入迷,家里人根本找不到她影子,她的魂已被戏班勾了去,家里也留不住了。于是孟七一口答应,要付给他们一笔钱,父亲拒绝,他不是卖儿卖女,而是希望女儿找到一条生路。小姑娘姓董,无名,大家叫她小董,进了孟家戏班,要改姓孟,又是在冬天进戏班,艺名就叫'孟小冬’”。

杜月笙与孟小冬

“一马离了西凉界”戛然而止

初见孟小冬后不到半月,李祖永又神秘兮兮地约我坐车去杜家。一进客厅,只见方桌上正有一对尺半高的寿烛,烛火照红客厅里从未有过的喜气,此时已经高朋满座:马连良,杨宝森、杨宝忠兄弟,俞振飞,姚玉兰等。孟小冬和杜月笙并坐在沙发藤椅上。我们去晚了,女佣只得从别处搬来两张座椅。李祖永因自己是不速之客而向大家做了个手势打招呼,和我一起坐在屋角。

马连良继续他刚才的谈话,意思是今天是孟老板生日,为了纪念,请寿星唱一段余派戏。众人轻轻鼓掌。我当然高兴,可以听到我崇拜的“冬皇”近在身边清唱一曲。女佣从里面取来那把挂在墙上的胡琴,杨宝忠亲自操琴。不料孟小冬未唱先开言:“各位余派门生、兄长,今天承蒙光临,真是千载难得。我是理应请各位先唱一段余派,作为纪念。”


“冬皇”虚逊,说得也在理。各位谦让,马连良一马当先,带头唱《战太平》。我没想到马连良的余派戏也唱得如此好,一改他独特的马派腔调。大家鼓掌后,杜月笙问他:“马老板余派戏唱得真好,为啥不唱余派?”马连良用饰演诸葛亮的手势和声调,自叹自嘲:“如今有余派正宗嫡传'冬皇’在世,区区马连良岂敢献丑。”说罢抱拳向大家作揖,大家都笑了。接着轮到杨宝森,其兄杨宝忠操琴,珠联璧合。杨宝森唱一段《文昭关》里的快三板(注:应是快原板),真是快而不乱,一气呵成。大家连鼓掌也来不及,只得连声叫好。他一曲唱罢,众人才松口气。我这一次一连听到两位京剧大师平时不露的余派好戏,真是万幸。接着是俞振飞,他双手摇摆:“我只会唱昆曲,昆曲里没有余派戏目。轮到姚玉兰(京剧女老生,杜月笙第四房夫人),她却伸手邀请孟小冬。大家的目光都注视孟小冬,期望她能在这千年难逢、群英汇集的时刻,唱一出纪念余叔岩、同时也是祝贺她自己生日的戏目。她慢慢地从座椅上起身,亭亭玉立,启齿开口。虽然近乎耳语,但琴师从她的口型可以领会她想唱哪出戏:《武家坡》导板。杨宝忠的京胡出名,在戏院里他一岀场就满堂喝彩声。按菊坛规矩,角色未获彩,琴师不可先声夺人。杨宝忠不管,他的琴声总是先角色的唱声得彩。今天,只有今天,他竟老老实实、平平稳稳地拉岀导板过门,说明他对“冬皇”的尊敬。杨宝忠的导板过门拉得比平时缓慢悠长,所有人都凝神聆听“冬皇”开口。


冬皇唱了,唱得那么低沉而余派韵味特浓:“一—马—离——西界!”真动听,真过瘾,似乎听到余叔岩本人在唱,又似乎听到三十年前孟小冬与梅兰芳合演《武家坡》时唱的那段导板的回音。大家正满怀激情,又聚精会神地等待她唱那段更令人倾倒的西皮原板,杨宝忠已操起“原板“过门,却谁也没有料到,“冬皇”忽然从薛平贵回到孟小冬,抱拳向大家拱手,不再继续唱了,还向女佣吩咐:“开饭吧!”她又对大家深深鞠躬,然后转身走出客厅,头也不回。难道怕人发现她内心的波澜,还是有其他原因?“冬皇”的这一意外举动,令所有人都讶异又都不敢出声,只有杜月笙依旧笑脸招待客人。李祖永扯动我的袖子,在这场合不便告别,就悄悄离去。在车上,李祖永大惑不解地自问:“为啥只唱一句?只唱一句?”我也不明白,无法回答。几天后,我遇到舒适,提起此事。他想起来:“抗战胜利,天津电台邀请名伶广播,(按:舒适曾有文章提到,是北京电台)孟小冬也被请到。她唱《武家坡》,也只唱一句导板,就不唱了。”

孟小冬与梅兰芳在热恋前后,多次在舞台上合演《武家坡》。薛平贵在出场前,先一句导板:“一马离了西凉界!”出场接着唱大段西皮原板,一句一彩,与饰演王宝钏的梅兰芳两人合唱合演,一直到夫妻相认,大团圆结束,是一出喜剧。可是“冬皇”与梅兰芳在舞台下、生活里,只有一场热恋,没有喜剧大团圆,而是悲剧永分离。他们的热恋只是他们漫长人生路上的一小段,是涓涓爱河里的个漩涡,刚开始就一闪光即消失不见了。“冬皇”在退出舞台、淡出人世后的隐居生活里,偶尔独唱当年与梅兰芳合作的《武家坡》,也只唱一句导板就戛然而止。这一小段饱含着凡人的悲欢之情和人生沧桑。这是一段不了情,也是一段未了情,永远不会终止,也终身不会忘记。

孟小冬先生

杜月笙老账房道破谜团

1986年,我在《新民晚报》连载发表长篇小说《大亨》。在刊登到杜月笙出场后不久,报社转来一封读者来信。写信人具名黄国栋,信笺文字用钢笔誊写,自称是杜月笙生前雇用的老账房,抗战时,杜先生命他留在上海杜公馆处理一切事务。他写道,今见《新民晚报》连载《大亨》记述杜月笙生前事迹,怕有错误,希望作者近期内来家一叙,企盼至极。

我接信后立即去报馆了解,得知黄国栋确实是杜月笙长期雇佣的账房,此人解放后曾入狱,后来被释放,系民主党派人士。对于见面,我不免犹豫,可又觉得非见不可,就按照他信封上的地址前去拜访。在交谈中,我环顾他家四周,发现墙上挂满书画,有张大千、徐悲鸿、刘海粟、齐白石等大师佳作,而更多的是梅兰芳的画,有直幅,有扇面。我问黄国栋,他笑着答称,上海沦陷,梅兰芳从香港避难到上海,为了摆脱日伪的纠缠,蓄须明志。然要养活一个剧团,因无收入而经济拮据,便卖画为生,然其名声和作品不能与诸大师相比,买者少价也低。在重庆的杜月笙知道此事,特命上海的黄国栋,凡梅兰芳的画,尽多收买,而且出价不菲,于是黄国栋以自己的名义收买梅兰芳的画,让梅兰芳能维持他的剧团直到抗战胜利。此事传到天津,孟小冬感激杜月笙仗义,也为她的心上人梅兰芳在困难中得到救助而宽心。她始终记得杜月笙对梅兰芳无私帮助的恩情。黄国栋还告诉我:1948年,平津被解放军围困,兵临城下,孟小冬十分恐慌。这时,上海的杜月笙派来一架专机和姚玉兰亲笔书信,迎接孟小冬等人离开危城。孟小冬将有价值的重要物件,尤其是与梅兰芳合拍的剧照和其他珍贵物品带在箱子里,一起坐飞机到上海。亲如姐妹的姚玉兰在茂名公寓大门口迎接,杜月笙在十七楼房间里等候。孟小冬像死里逃生,见到他们如见亲人,双手抱拳,深深行礼,以谢救命之恩,从此身入侯门,成为杜家的人。


黄国栋告诉我这两段真情实事,解答了我对“冬皇”心甘情愿侍奉病弱的杜先生的疑问。她亳无名分也无所求地给她的恩人喂药、抚胸,还自拉自唱一曲《武家坡》,但常常只唱一句导板便停住。我第二次在香港拜访杜府后不久,听李祖永说杜月笙病情加重,他要亲信代写遗嘱是他死后棺材要葬在上海高桥杜家祠堂旁,表示活不能回乡,死后坟也要做在上海;二是他有10万美金(由宋子安代为保存,是他在杜美路的别墅,原是他开设的赌场,抗战胜利后卖给美国领事馆)作为遗产,留给姚玉兰和孟小冬。可是在临终前,台湾方面派来陆京士(杜月笙门生,1949年去台),奉蒋介石之命前来慰问,并告之杜月笙遗嘱必须修改,将落葬地改为台湾,遗属须亲自送棺材到台湾,才能接受10万美金遗产,这是命令,也是要挟。杜月笙在弥留之际,为了这笔钱,也不得不修改遗嘱。开吊之日,我过去旁观,只见孟小冬穿一身黑色丧服,低下头站在姚玉兰身后,不让别人注意。陆京士要求杜家遗属随棺木去台湾。姚玉兰携带子女随行,却不见孟小冬。她自认服侍大亨杜月笙只是为了报恩,有恩无爱,如今“恩人”死了,无爱的恩情也还完了。她不愿以杜太太的身份出头露面去台湾领遗产遭受人们的耻笑和奚落,她要维护“冬皇”的尊严。姚玉兰从台湾回来后,将孟小冬应得的遗产交给她。孟小冬的租屋虽小,但屋宽勿如心宽,地点偏僻、清静,无人来往。她摆脱杜月笙小妾的名分,单身一人,独自生活。她丢弃原来那套华丽的家具,小屋里布置朴实简单,墙上依旧挂着胡琴,那张《武家坡》的剧照,,不单是她饰演的薛平贵一人,而是将一直后折在背面的梅兰芳重又翻出,成为两个人的合影。1967年9月,孟小冬接受姚玉兰的邀请到台湾定居,因自己已经不是杜月笙的未亡人,不去杜月笙的坟墓吊唁,也不和杜门后裔及徒子徒孙联系,单独一人栖居在台南一个小城市里。那里依山傍水,邻居们都不知道这位年过花甲的老妇人就是当年红极一时的坤伶“冬皇”。她自己也不出头露面,自称孟家妈妈,由一名女佣料理家务。她每晨早起吊嗓子练功,甚至放声高歌《游龙戏凤》《空城计》《卧龙吊孝》《搜孤救孤》等余派绝唱。1977年5月25日,孟小冬病逝,享年70岁。她带走了坎坷的悲欢命运。与世诀别。

《文史博览》2018年第9期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