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 诊
朴蓝跟往常一样洗着杯子,不经意间凑近了镜子。
“啪”的一声,杯子坠落水槽,水溅洒一地。她三步并作一步冲进办公室。抓起包飞奔下楼直冲汽车。边奔边在包里乱抓一气,终于抓到车钥匙,却怎么也插进钥匙孔。朴蓝这才发现自己手脚都在抖。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极力定了定自己。发动了汽车飞车而去。
朴蓝电话君兰:老公,你在哪?我出事了。眼睛里全是血。陪我去医院。那头的人急得差点从手机里窜出来。他在邻镇。
朴蓝翻下后视镜,一只眼,血红血红,淤积得鲜血吞了所有的白。“啪”的合上后视镜。那只眼恐怖片里的眼。
万物向后飞逝,朴蓝脑海里波涛汹涌:
眼睛怎么了?
脑部出问题了?
不疼不痒?
会半身不遂?
一会儿会失控?
会要引发一场重大交通事故?
不急不急!
淡定淡定!
别怕别怕!
好好开车!
凉凉的?眼角膜破了……
别怕,到了医院就好了,医生总有办法。医生见得多了,你少见多怪。
朴蓝闯过一连串黄灯,冲进医院,猛刹住车,地面一条黑色急刹带。她抓过包狂奔急诊。
她抓住一个粉红护士:你看我眼睛!出问题!急诊!
粉红护士淡淡的:眼科没急诊,门诊大厅挂号。
“眼睛那么要紧的部位,怎么可以没急诊?!”朴蓝差点吼起来。
门诊大厅安静如白瓷砖。四五条歪散的队伍不长不短排在门诊窗口。朴蓝扒拉开一条队伍,队伍被她捣乱了,空气也被她搅得动荡起来。她一脸风尘得趴到挂号窗口冲出一句:眼科!白工作人员波澜不惊,不急不缓给她挂了号。身后一片不满与骚动。
抓起号直冲三楼,看到眼科两字,她一头扎了进去,竟撞了个空,佑大的眼科室空无一人。一股急劲燥了上来,病历本已被她抓湿了、揉破了。无计可施的她团团转。猛然发现医生在暗室帮患者检查。她重重的出了口气。
医生终于从暗室出来了,朴蓝扑到她面前:医生你看!看我眼睛!医生头也不抬,极不耐烦又极气愤的说:出去出去!排队排队!朴蓝急:医生,我急啊!眼睛里全是血!你看你看!医生更不耐烦更气愤:出去!!!排队!!!素蓝只能出来,委屈与恨交杂在一起:这个医生的心不是肉长的,石头做的。而那个医生还在里自顾自发泄似的说:好玩的,你去银行就不排队吗?你就随便插个队吗?里面那个病人还打了麻药呢……朴蓝听了觉得医生这比方也太没水平,这能跟去银行取钱一样吗?朴蓝看了眼门口的医生介绍——“冬毅”。朴蓝一下子原谅了她。这名字多冷多硬啊。如果她叫什么“春芳”“秋仪”“婉婷”“梦兰”什么的就坚决不原谅。
等待区没两个人,一个模样端正的小伙子晃来晃去,不时往门里张望一下。不远处的椅子上坐着母子模样的两人。母亲灰暗的脸上愁苦密布。背向而坐的儿子高大,一脸憨态,默默玩手机。朴蓝对端正的小伙子说:让我插个队吧,我急,眼睛里全是血。小伙子看了看她的眼,不自觉的头向后去了去,显然是吓到了。说:你先你先!朴蓝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序号,居然还在他前面。
朴蓝在外面度秒如年,总担心再耽误那么几分钟就会出不得了的大事。里面的医生却慢条斯理细水长流。犹如经历了几个世纪般漫长,终于出来了一个,新叫了一个号。那对母子模样的进去了。
“你怎么不舒服?”硬硬的问
“头晕”如实露怯的答
“头晕?干嘛挂眼科?”提高了音,还带转了个弯。
“我这几天老头晕……眼睛里老闪闪的,花花的”语气更怯,声音倒较前响。
"你问我,你是先头晕还是先眼花?"声音严厉又不耐烦起来了。
“看东西看不清,像有飞虫”那个母亲模样的女人还是翻来覆去的说这几句,好像之前只背熟了这两句。
“我再问你,你到底是先有头晕,还是先眼花?注意这个先后顺序。”严厉的声音更高了,夹杂了起更多的不耐烦。
“眼睛看不清东西,花花的。头也晕。”还是那句。
“你听我说,你听我说!你是先头晕还是先眼花?你听明白了没有?"声音又高了八度,好像老师吼听不懂问题的学生。
“头晕”这个愁苦密布的母亲终于从自己的思维网里出来了。
“那你干嘛挂眼科?挂内科去。真是的!科都会挂错的!”声音满是胜利后不屑。
母子蔫蔫的出来了,母亲愁苦更浓,儿子只是跟在后面。
终于轮到相朴蓝了。
朴蓝不由得小心谨慎起来。
医生问:眼睛怎么了?
朴蓝凑近医生:突然发现眼睛全是血,你看。
医生看了一眼,平静得不近人情:跟我进来检查。朴蓝在黑乎乎的暗室里从第一个检查仪检查到最后一个仪器。
重坐定外面诊室后,医生说:用眼过度,秋天眼睛干燥,血管破坏。里面的血半个月后自行消失。
朴蓝:你再仔细看看,看看是不是视网膜破了?
医生脸冷硬起来:你只要听好了,血管破了,眼血管是在外面的。听懂了吗?
朴蓝不言语了。
付了费,领了药,再回到眼科,医生简单嘱咐了几句。便叫了下一号
朴蓝不急了,只是怀疑起来:我要相信这个医生吗?还是再去别的医院看看?拨通了君兰的电话:医生说没事,配了药。但我不知道阿要相信这个医生。君兰在电话那头安静了下来:医生的话要信的。“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霸道而肯定的医生。君兰笑了:那你想怎样?
“对啊!我想怎样?”
只是以后每次揉眼睛都神经质起来,她总要看看眼睛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