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聊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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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夏聊西瓜
吴海波
安陆接官无籽黄瓤西瓜 摄影：水易居
小时候的夏天，吃西瓜不多，大抵是因为家里经济原因。有时外婆买了西瓜，就让我们去井上打一大桶井水，把西瓜放在水桶中冰起来，待我们午睡从竹床上爬起来后，外婆把西瓜切成一垜一垜的三角块，给我们吃。外婆家里伢们多，抢得吃，往往是吃着手里，看着桌子上，吃得飞快，满嘴都是瓜汁和红瓤子。现在有一种时髦词语叫吃瓜群众，意思是跟自己关系不太。想想这个词用在那时的我们，是不太适合的，因为吃慢了西瓜就没有了，跟自己关系大着呢！
那时市面上卖西瓜，很多是把西瓜切成一垜一垜的三角块，摆在摊子上，商贩口里叫卖着：西瓜西瓜，二分钱一垜！手里则用蒲扇赶着苍蝇。行人购买了一垜西瓜，就在摊边开吃，没有什么优雅不优雅的。这种买卖形式较为多见，因为穷，手中钱不多，只能采取这种零买零卖的消费。
安陆接官乡瓜农在收获西瓜 摄影：水易居
西瓜全身都是宝。家里吃西瓜吐的籽是不弃的，丢入盆中积起来，洗净晒干留着以后炒着吃。那时的西瓜都是大籽，籽也多。吃剩的瓜皮用脸盆装起来拿去给猪吃，或是把西瓜白切碎给鸡啄，还有的用西瓜皮晒制酱瓜。我记得小时候夏天，我们吃菜瓜多一些，菜瓜比西瓜便宜。
夏天是吃西瓜的季节，有的小孩子穿着短裤背心，顶着太阳沿街去捡西瓜籽，然后将捡好的西瓜籽洗净晒干，拿到土产公司去换钱。捡西瓜籽的同时，也有小朋友搂草打兔子，顺便捡别人丢弃的烟头。那时的香烟没有过滤嘴，把别人丢弃的烟头捡回去拆开，将烟丝集中再自制卷烟，也有大人将这些烟屁股烟丝用纸一卷，做成简易的喇叭筒吸食。当时困难，物质供应比较紧张，购香烟也是要供应票的。
安陆接官无籽红瓤西瓜 摄影：段家强
小时候，我们家有一段时间住在西门河街，我每天傍晚去府河洗澡。府河龙头寺对面的沙地田，有河南人种的西瓜。胆大的小孩游过去，悄悄摘个西瓜跳入河中，抱着西瓜踩水过来。这事要艺高人胆大，我一回都没敢干，怕被种瓜人逮住挨打，又怕游泳技术不行淹死了。街坊大人们说我从小就是个老实伢，我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我当兵时，连队驻地在陕西一个山沟里，购物不方便。有一次夏天星期日，我和一位战友请假去团里军人服务部买东西，顺便出去玩一玩。路过一片西瓜地时，干渴难忍，便跟种瓜的老乡买了一个西瓜，寻了个树荫下吃瓜。我们没带小刀和勺子，便用拳头把西瓜砸开，一人一半用手抓着吃。刚从地里摘下的瓜是热的，我们也不管，不一会就吃得汗流浃背，把军装前胸后背都湿透了。半个西瓜，我们没吃多少，肚子就装不下了，只得放弃。我们从团部军人服务社购物后返回连队，还有很远的一段路。一路上，太阳把我们的湿军装晒干了。回到连队脱下军装，衣服上是一片片盐渍印。
作者吴海波军装照
退伍回来参加工作后，还是计划经济时期，各单位为职工谋福利，常常团购一些物资发给职工。夏天就分西瓜。单位出车去瓜地购回西瓜，然后每个职工分几个，用蛇皮袋子装着，各家用自行车驮回去。我作为单位的青年人，自然是拉瓜分瓜的主力，汗水没少流，也算是为大家吃西瓜解暑作过贡献。
安陆城关最早做冰冻西瓜冷饮卖的，大概要算新大街副食品公司中心门市部，他们用一间房子装了窗式空调，噪音很大，里面卖冰冻西瓜、冰冻汽水和冰冻酸梅汤等。一个大铁保温桶里面装上冰，倒入西瓜就是冰冻西瓜了。多少钱一碗忘了。由于该店装了窗式空调，炎热的夏天，人一进去就精神一爽，再坐下来吃碗冰冻西瓜或是来一杯冷饮，从里到外都是凉快的。当时安陆商界门市部有空调的独此一家。有一次我与初恋路过此店，进去体验了一下，每人来了一碗冰冻西瓜，感觉奢侈到了人间仙境的清凉世界。现在看来，那种享受只不过是原始状态的"小儿科"，如今哪个商场不是中央空调凉嗖嗖的？老人小孩在里面纳凉玩耍，根本不用担心没有购物而遭到置疑。
安陆接官乡万亩瓜园瓜棚 摄影：水易居
我成家以后，有一年夏天心血来潮，模仿样板戏《智取威虎山》中的百鸡宴，搞了个百瓜宴，以西瓜为主打，配以糖醋菜瓜、红烧冬瓜、蒸南瓜、糖拌香瓜、鸡蛋炒丝瓜、炒葫芦瓜等，摆了一桌子，吃罢问家人有何感想？他们说不怎么样。一瓢冷水浇熄了我的热情。
今年又到盛夏，免不了要去市场买西瓜解暑。现在西瓜品种多了，石头瓜、冰糖瓜、无籽瓜、礼品瓜等等，人们手头也不拮据了。但我人老了，名堂也多了。以前小时候吃西瓜讲究数量，现在吃西瓜讲究质量。以前敞开肚皮吃，现在要选择时间吃、节制吃，血糖高了不能多吃，且要放在两歺之间吃，防止血糖窜高。以前是吃瓜各种囧状多多，现在是在家中空调下悠闲地看着电视吃。生活变化着，我们吃瓜也变化着。西瓜越来越甜，品种越来越多，我们的生活也越来越丰富越快乐。不知我们广大的吃瓜群众，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听老水说接官的西瓜味道又甜又正，化口润喉养胃，真想尝尝，不知在哪儿买得到？
安陆接官无籽黄瓤西瓜 摄影：段家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