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好好谈一场恋爱,爱够了就去死!
这注定是个无眠的夜,因为我刚收到的这份邮件:
我叫林一霞,一个很普通的名字,很普通的女人。
收到这封邮件,证明我已如一粒尘埃,消失在人间。(我设置的定时发送)我的行为很多人不能理解,但我固执地认为,您可以。
我知道您也是一位特立独行的女人,有着和常人不一样的思想,这一点,我们,很相似。这也是我离开人世后,还想和你说话的原因。
我今年47岁,在寻常人眼里,我是幸福的。我和老公都是教师,老公待我几十年如一日,没有绯闻。我们的孩子也不负所望上了大学。
但是这样平凡的轨迹,却不是我想要的。
小时候,我就一直生活在大人的期望里,不和男生讲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按照大人的意愿成了一名教师,继续我好孩子的轨迹。从不知爱情为何物,却按着父母的眼光选择了伴侣,结婚、生子。
我的前半生,都是活成别人期望的样子。父母、老师、甚至孩子,我按照他们的要求去活----------表面上无波无澜,心底波涛汹涌。
其实我不喜欢这样的活法,虽然我培养出很多优秀的学生,虽然我获得过无数的奖状。我不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喜欢冒险,喜欢未知的旅程。我希望有人能够像荷西一样,陪我去茫茫戈壁,去原始丛林,享受从高空坠落的快感……可是,不可能,放假时,老公选择的旅行路线也不过是和一群大爷大妈去名山大川数人头打卡。我想提出反对意见,话到嘴边又习惯性咽下。
后来,我选择独自去旅行。风光满面地出发,衣衫褴褛地回来。老公质问我去哪里了怎么搞得这么狼狈,他的语气让原本想和他分享旅途见闻的我,选择缄口。
遇到阿毛那天,他在一个小镇卖唱。人不多,他一个人寂寞地弹着吉他,吼着,面前的面碗里,是游客丢的零票和硬币。
他修长落寞的身影锁住了我的目光,他嘶哑忧伤的歌声打动了我的心房。我走过去,弯腰,郑重地在碗里放上一张百元大钞,翻出几个硬币压住。完毕,对他合掌致谢。
一曲歌罢,他向观众致谢,也向我投来深深一瞥。我问,我可以唱首歌吗?
当然可以,他回答得很干脆。
这是我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唱歌,虽然我知道自己唱得并不差。“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
我能预感我和他之间会发生一些故事,我的心忐忑不安而充满期待。
我的心里,隐藏着的叛逆基因遇到阿毛后彻底释放出来,阿毛,成为我第二个男人。
那是一个疯狂的夜,那是一个我不曾遇到的自己。我爱上了阿毛,这个比我小十来岁的男人。
那次旅行,我超过原计划时间十天。我和阿毛,坐着他的破五菱,从一个地方奔赴另一个地方,白天卖艺,喝酒,晚上疯狂做爱。
我什么都不想管,只想好好放纵。看着自己脏兮兮的样子,我会突然哈哈大笑。
在老公和同事催促下,我终于回到了家,提出了离婚和辞职。其实,我并不知道阿毛的婚姻状况,他也没承诺要娶我。只是我不想这样瞒着老公,也不想在台上言不由衷讲着仁义廉耻,我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爱一个人,就全心全意投入一次。也许不是因为阿毛,而是我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
接下来我就陷入了亲友同事轮番苦口婆心的轰炸中,同事羡慕我获得那么多奖状,换做他打死也舍不得辞职,校长也说对我一直寄予厚望,指责我身为人民教师,不该做出离婚这等有损形象的事;家人骂我脑子进水了,这么大岁数离婚,哪有好人等着你?老公铁青着脸,攥紧的拳头举起又放下,坚信我只是一时糊涂,劝我看清阿毛真面目,回归家庭,他会既往不咎。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长久以来,我感觉自己生活在一个高高的围墙内,连太阳都是高高在上地恩赐它的光和热。阿毛的出现,给那道围墙凿了一个洞,他拉着我钻了出去。意外地发觉,外面的世界,看起来凌乱不堪,却让我无比放松和自由,所以乐不思蜀。我无比渴望那个世界,不惜一切打破原有的城堡。也许未来有一天,我会后悔。可是不行动,我现在就后悔,后悔自己按照别人的要求过了四十多年。
以后的日子,我就成了别人眼里的怪人,我能感受到后背承受的异样的目光,也能猜到别人的窃窃私语。
那又如何?这些早就是我所预料的。但是,我的举动却是所有人无法预料的。
开学在即,我选择了离家出走。除了身份证和少量做路费的现金,净身出户。
我换了号码,联系了阿毛,他告诉我在新疆等我。
在哪里无所谓,有阿毛的地方,就有风景。我义无反顾奔赴新疆。
剧情发展很俗套,我和阿毛有了摩擦和争吵,第一次、第二次、无数次……
终于有一天,阿毛摔了吉他,对我吼:“我只想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我们不适合在一起!”
是的,我们不适合。我早就知道,两个渴望自由的灵魂,只适合相爱,如何相守?当激情过去,新鲜不再,如何面对?
和阿毛相爱,是灵魂的一次旅行,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该结束了,只是这次,我回归的不是世俗的家庭,而是另一个世界。
我想好好谈一场恋爱,爱够了就去死!这是我对世界的交代,包括我老公和阿毛,他们会看到这篇文章。
我想问,爱情到底是什么?三毛说,一段孽缘,不过是魔鬼的玩笑。可是,有谁能逃脱魔爪?
林一霞,一个爱情至上的女人,一个为爱付出生命的女人,她的勇敢到底值还是不值?
作者方子蝶,原名万成方,江苏淮安人。涟水日报新媒体【安东夜听】、涟水城市热线【丑女美文】专栏撰稿人兼主播,金鸡坨文创总编,个人平台淮安文学坊huaian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