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排调故事（1）

2、晋文帝与二陈共车，过唤钟会同载，即驶车委去。比出，已远。既至，因嘲之曰：“与人期行，何以迟迟？望卿遥遥不至。”会答曰：“矫然懿实，何必同群？”帝复问会：“皋繇何如人？”答曰：“上不及尧、舜，下不逮周、孔，亦一时之懿士。”

译：晋文帝（司马昭）和陈骞、陈泰一起乘车，当车子经过钟会家时，招呼钟会一同乘车，还没等他出来，就丢下他驾车离开了。等他出来，车子已经走远了。他赶到以后，晋文帝借机嘲笑他说：“和别人约定时间一起走，你为什么迟迟不出来？大家盼着你，你却遥遥（谐音钟会父亲名繇）无期。”钟会回答说：“懿（晋文帝父名懿）德、实才矫（陈骞父名矫）然出众的人，为什么一走要和大家合群（陈泰父名群）！”文帝又问钟会：“皋繇是怎样一个人？”钟会回答说：“比上不如尧舜，比下不如周公和孔子，但也是当时的懿德之士。”

4、嵇、阮、山、刘在竹林酣饮，王戎后往。步兵曰：“俗物已复来败人意！”王笑曰：“卿辈意，亦复可败邪？”

译：嵇康、阮籍、山涛、刘伶，在竹林中畅饮，王戎后到，步兵校尉阮籍说：“俗物又来败坏人的意兴！”王戎笑着说：“你们的意兴也能败坏吗？”

5、晋武帝问孙皓：“闻南人好作《尔汝歌》，颇能为不？”皓正饮酒，因举觞劝帝而言曰：“昔与汝为邻，今与汝为臣。上汝一杯酒，令汝寿万春。”帝悔之。

译：晋武帝（司马炎）问孙皓（吴降帝）：“听说南方人喜欢作《尔汝歌》，你可会作吗？”孙皓正在饮酒，于是举杯向武帝劝酒，并且作歌道：“从前和你是近邻，现在给你做小臣。奉献给你一杯酒，祝你寿长享万春。”武帝很后悔。

6、孙子荆年少时欲隐，语王武子“当枕石漱流”，误曰“漱石枕流”。王曰：“流可枕，石可漱乎？”孙曰：“所以枕流，欲洗其耳；所以漱石，欲砺其齿。”

译：孙楚（字子荆）年轻时想要隐居，告诉王武子（王济）说：“我要枕石漱流”，口误说成“漱石枕流。”王武子说：“流水可以枕，石头可以漱口吗？”孙子荆说：“枕流水是想要洗干净自己的耳朵，漱石头是想要磨练自己的牙齿。”

9、荀鸣鹤、陆士龙二人未相识，俱会张茂先坐。张令共语。以其并有大才，可勿作常语。陆举手曰：“云闲陆士龙。”荀答曰：“日下荀鸣鹤。”陆曰：“既开青云睹白雉，何不张尔弓，布尔矢？”荀答曰：“本谓云龙骙骙，定是山鹿野麋。兽弱弩强，是以发迟。”张乃抚掌大笑。

译：荀隐（字鸣鹤），陆云（字士龙）两人原来不相识，在张华（字茂先）张家中作客时碰见了。张茂先让他们一起谈一谈，而且因为他们都有很高的才学，让他们不要说平常的俗话。陆士龙拱手说：“我是云间陆士龙。”荀鸣鹤回答说：“我是日下荀鸣鹤。”陆士龙说：“已经拨开云彩现青天，看见了白雉，为什么不张开你的弓，搭上你的箭？”荀鸣鹤回答说：“我本来以为是威武的云龙，可原来是山野麋鹿；兽弱而弓强，因此迟迟不敢放箭。”张茂先于是拍手大笑。

10、陆太尉诣王丞相，王公食以酪。陆还遂病。明日与王笺云：“昨食酪小过，通夜委顿。民虽吴人，几为伧鬼。”

译：太尉陆玩去拜访丞相王导，王导拿奶酪招待他。陆玩回家就病倒了。第二天他给王导写信说：“昨天吃奶酪稍微过量，整夜精神不振，疲困不堪。小民虽然是吴人，却几乎成了北方的死鬼。”

11、元帝皇子生，普赐群臣。殷洪乔谢曰：“皇子诞育，普天同庆。臣无勋焉，而猥颁厚赉。”中宗笑曰：“此事岂可使卿有勋邪？”

译：晋元帝（司马睿）皇子降生，普遍赏赐群臣。殷洪乔谢赏时说：“皇子诞生，普天下共同庆贺。臣下没有功劳，却辱蒙重赏。”元帝笑着说：“这事难道能让你有功劳吗！”

14、王公与朝士共饮酒，举琉璃碗谓伯仁曰：“此碗腹殊空，谓之宝器，何邪？”答曰：“此碗英英，诚为清彻，所以为宝耳！”

译：王导和朝廷的官员一道饮酒，他举起琉璃碗对周伯仁说：“这个碗腹内空空，还称它是宝器，为什么呢？”周伯仁回答说：“这个碗英俊神秀，实在晶莹澄澈，这就是它成为宝器的原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