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练习

小雪

天空太脏，再擦擦

会亮，会干净

像从未使用

把树木，也擦擦

擦掉皱纹，腐朽的时间

这下多好啊

它又年轻几十岁

还有河水，石头

一个浣衣女子

你穿过一个又一个身体

种下冬天，生出

我们的后代

轻盈，讨人喜欢

死亡

是一片叶子

挣扎，到了秋天之外

是一颗星划伤天空

是一盏灯突然

就灭了

又找不到火

是归来

是一直以来的呼唤

有了应答

相信

相信不，我与一座山

有过对峙，草丛里暗藏了

比秋更锋利的陷阱，还腾出一条

道路，诱捕我的好奇

我希望征服

让一座山后退

更开阔，容我放下野心

和一次凯旋

这样，与它和解

它开花，如晾晒丹田

它凋谢，如回归胎心

而我，背负黄昏

走下山坡

牙疼时

有一些暴动

来自内部，它们终于要

向我讨个说法

这么多年，我用它们

加工粗糙的生活，五谷

打磨空气，我将人生的前四十年

嚼烂，咽了下去

日子越来越顽固

我咬不动，沦为弱者

我还要试试

听到期许已久的

那一声断裂

我的孤单这么小

我的痛苦又那么广阔

这个夜晚，我终于

有歉意，且如此洁白

希望它们喜欢

追悼会之前

我得理发，换新衣

我得到山脚下，平复心情

我得将心打扫净

容一位母亲，她喜欢

我得步行，到达灵前

我得一小步一小步

让她牵挂，眼晴明亮

我得将驼了的背

挺直，让我在今天

像一个儿子

我得微笑，让她

放心，我得深深地鞠躬

把一生的谢意

表达彻底

追悼会在下午二点

这时阳光已动身

它要在见到一位母亲之前

将她走过的道路

再走一次

与摄影师谈诗

它们之间一定

有隐秘，有一些光

同时到达

我们就是

在追寻一种出处

让美好静止

你端起镜头

瞄准一些翅膀

而我试图

让文字飞起来

起风

我们谈着谈着

就到局外

多少次

这几盏路灯

照不远，它的光线

恰好到我

我走近了

像被点亮一次

再走近，再被点亮

这光，送我去

它们照不见的地方

让我一个人

在遥远的地方

独自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