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夏杂记:晒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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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伏之后,渐入苦夏之境。
所谓“苦夏”,据说也是一种季节病,怪不得近日总是精神萎靡,不思进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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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思进取却还要勉强做事,也是一种痛苦。倒不如学袁才子:“不着衣冠近半年,水云深处抱花眠。平生自想无官乐,第一骄人六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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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六月初六,窗外骄阳似火,正是晒被服的好时候。从前在乡下,母亲年年固定在这一天大晒衣物。所有的被子,所有的棉服,统统翻找出来,院子里扯满了绳子当作临时的晾架。墙根也摆满了男男女女大大小小的棉鞋。一院子花花绿绿的风景,不明就里的看了还以为是在搞乡村风物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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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最喜欢凑热闹,等母亲把被服搭满了绳架,我们便把晒场当作迷宫,掀开被子在里面钻来钻去地游戏。或者故意地去套上大人的棉服棉鞋作怪,手舞足蹈地耍一番小丑戏。于是从小便得了一个人生体验:夏天穿棉服一霎时是凉爽的。这大约跟走街串巷叫卖冰棍的用棉布和泡沫箱来包裹冰棍一个道理。只不过冰棍是凉的,人体是热的,一霎时之后便汗流浃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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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六晒衣物被称为“晒伏”,据说七月初七还有晒书之说。晒书比晒衣想来更有趣一些,晒书自然是真晒书,当然不能学不得志的郝隆纯粹为了耍意气晒肚皮。只是小时候白丁传家,无书可晒,小肚子也是瘪瘪的,连干粮都没有,更别说学问了。现在倒是有了几本书,怎奈城市蜗居,上不见天,下不着地,无地方可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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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正热,廊下守着一堆旧书打嗑睡,或者还有几缕不识字的清风在胡乱翻动书页。院子里的大杨树上吱哇吱哇的有新蝉试鸣。这样臆想出来的情景可以请弥生兄作一幅文人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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