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水特辑】樱桃红了（二十七）
你千万别跟任何人谈任何事情。你只要一谈起，就会想念起每一个人来，我只知道我很想念我所谈到的每一个人。 ——J·D·塞林格《麦田里的守望者》
樱桃红了（二十七）
文｜宋宗兴
辽东大地银妆素裹，山川苍莽，兰河冰封，一派北国风光。
在这冰天雪地的季节，牤牛屯家家户户都在烤着火盆，全家人盘坐在炕头上嗑着瓜子唠嗑猫冬。
牛彪媳妇死后，得了牛宝禄家赔偿的二百块大洋，他觉得腰包鼓了，自个剃了个光头，体格越长越胖，十分彪悍。光棍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一天闲得慌，牛彪有事没事地往牛二爷的小酒馆里跑，喝点小酒，歪着个脖子在屯子里走路横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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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雪后的牤牛屯道路上行人不见，牛彪在街上瞎蹓跶，肚子里的酒虫又发作了，腿脚不知不觉地进了牛二爷的酒馆。小酒馆里有三五个过路的赶马车的客人正在喝酒，牛彪斜眼看了一下酒馆里的客人，对着迎上来的胖丫说：“胖丫，给俺弄壶千山白酒，烫得热乎点，再炖个酸菜血肠，炒个熘肥肠，今儿俺闹心，在这儿好好喝点酒解解闷。”胖丫答应着：”好嘞，彪哥你稍等，这就来。”
不一会的功夫菜上齐了，胖丫对牛彪说：“彪哥呀，菜齐了您慢喝。”牛彪说：“好，好。”牛彪说着便自个倒了满满的一盅酒一饮而尽，喝完夸道：“好酒，烫得热乎。”
胖丫上前对牛彪说：“彪哥，您现在是有钱的主儿，吃点喝点正常，人就得想开点，攒着省着窟窿等着，人活得就要开心点，对不？彪哥。”牛彪听胖丫的话越听越顺耳，说：“是啊，胖丫，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活了今儿不知明儿，谁存钱谁是傻子，牛宝禄家有钱咋地了，现在不是家破人亡吗，家里被抢个精光，老伴被马车轧死，连累的亲家母也上吊，儿媳妇被土匪抢走又赎回来，那进了土匪窝子里的女人出来能干净得了吗，鬼才相信呢，再说了土匪们能跑得了她吗？俺就不信，哎，这就是报应啊。”胖丫反驳道：“你说啥呢，彪哥，人在难处即使不能雪中送炭，可也不要落井下石呀，你媳妇跳河寻死，人家牛宝禄家没少赔你钱，差不离就行呗，能饶人处且饶人，嘴上积点德吧。俗话说，笑话人不如人，你这话让人家牛宝禄听到能高兴吗？俗话说，冤家易解不易结呀。”牛彪一挥手：“俺可不管这些，俺就是想说啥说啥。”
牛彪又喝了一盅酒，光光的脑袋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眼睛眯着瞅胖丫，说：“俺说胖丫呀，你和牛宝禄家可没有咱们近啊，咱们没出五服，你们两家早出五服了，说话以后向着俺点行不？”胖丫笑着说：“彪哥，俺说的是实话，有些事是向了情向不了理，俺说的话也是为你好。”牛彪细琢磨，胖丫说的话有点道理，便对胖丫说：“胖丫，你说的也有点在理，好，你坐下陪彪哥喝一盅。”胖丫说：“俺还要照顾客人，你慢点喝吧。”说完胖丫转身离去。
望着胖丫离去的身影，牛彪肚里酒劲在说话，他头有点晕乎乎的，牛彪突然感到这胖丫长的挺可爱，于是产生了想法，媳妇死了好几个月了，趁自个手里有俩钱，若是能娶过胖丫也是挺好的一件事。就这样牛彪一边想着一边喝，一壶酒见了底。喝道：“胖丫，再给俺来壶酒。”胖丫上来说：“彪哥，你喝一壶了还要啊？”牛彪头一抑：“怕不给你钱咋地？”胖丫说：“没有那意思，你又不差钱，只是怕你喝多了。”牛彪裂嘴大笑说：“这不笑话一样嘛，俺的酒量，两壶酒像玩一样，没有事，你只管上酒。”
胖丫又给牛彪上了一壶酒，牛彪睁着朦胧的眼看胖丫，这让胖丫有点不自在。牛彪对胖丫说：“胖丫，你坐下，俺跟你说个事行不？”“啥事你就说呗？”胖丫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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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彪脖子仰着对胖丫说：“胖丫，不是俺喝了点酒，可也对，酒壮英雄胆，酒后吐真言，俺就直说了吧，胖丫，你看俺媳妇死了好几个月了，俺这一个人也没有个人照顾，俺看你胖丫挺好的，俺还有点钱，你要是同意，咱们一起过日子好不？保证难为不了你。”牛彪的话刚落，胖丫开腔了：“俺说彪哥，你今儿真是喝多了，净满嘴胡咧咧，虽然俺叫你彪哥，那是你岁数比俺大十多岁，俺是出于对你尊重才喊的，可是俺的辈份比你高好几辈呢，你别胡思乱想了，你有钱找啥样的找不着啊，咱可别乱了辈份，让人家笑话啊。”牛彪来劲了，酒盅往桌上一撴：“啥他娘的辈份呀，那清朝的太后还能下嫁呢，那天上的仙女还能下凡呢，俺就不信你胖丫比太后高贵，比仙女漂亮。俺有钱，你跟了俺还能委屈得了你吗？”胖丫一看牛彪嗓门儿这么高，也来了劲：“牛彪啊，你别灌点猫尿在这里撒野，嘴上没个把门的，那天女下凡配的是董永，太后下嫁嫁的是英雄，你牛彪是个什么东西，一天好吃懒做，不务正业，喝点小酒就不知姓啥了，谁能看得上你呀，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你愿意在这儿喝点就老实儿喝点，不愿喝你就赶紧走人，本姑奶奶不侍候。”
牛彪让胖丫一顿臭埋汰，酒劲上冲，没一下气晕过去，于是强打精神，从凳子上站起来，冲胖丫说：“好，你胖丫能耐，真不给面子，咱骑驴看画本走着瞧，今儿俺没功夫跟你扯淡，走。”说着，牛彪歪歪斜斜出了牛二爷的小酒馆。胖丫吐了一口吐沫，骂道：“什么玩艺，纯粹一个酒蒙子。”
雪后的空闲时光，大壮在家也无聊，想起前天下的套子，想到山里看看，于是，大壮拿起猎枪，领着两个儿子光辉、光明准备上山，他是想趁着这大雪封山的时节，到山里打两只野鸡，看看套的雪兔套着了没有，好让家里人改善一下，让全家人乐呵乐呵，改变一下全家长期以来压抑的情绪。
大壮家里拦阻说：“你要去打猎你自个儿去，领两个孩子做啥，都这么小上山里有危险。”大壮满不在乎地说：“有啥危险？孩子都十多岁了怕啥，俺又不上深山里去，辽东城边上的山上没有老虎狗熊，大黑山上才有呢，放心吧，俺领俩孩子出去见识见识。”这样，大壮还是领着两个孩子进了山。
辽东城南的山上，积雪尺厚，大壮扛着猎枪领着两个儿子踏着将没膝盖的积雪在山里逡巡，儿子光辉、光明在雪中嬉戏着，父子仨好开心。在山坡上的雪径上，大壮突然指着前面对两个儿子说：“儿子，你们看，那是啥？”光辉、光明异口同声地说：“爹，那是雪兔。”说着两个孩子跑了上去，只见一只雪兔被牢牢地套着脖子，早没有了气息，大壮慢慢地将雪兔从套子上取了下来。光明问：“爹，这是谁套的兔子呀？”大壮说：“这是爹前天来下的套子，前面还有几个套子，咱们往前走，看看还有没有套着的。”说着，大壮领着两个儿子继续朝前寻找。
大壮和儿子的嬉笑声，惊动了松枝上的数只野鸡，大壮端起猎枪，枪响鸡落，竟一枪撂下了两只野鸡。两个儿子高兴地拍手说：“爹的枪法真准，咋一枪打下了两只野鸡呢？”大壮咧着嘴对儿子说：“爹这老枪还挺好使，弹子出去就是扇子面形的，正好赶上这几只野鸡聚堆，所以一枪打下两只不稀奇。”光辉、光明跑上前去捡起两只野鸡拎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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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壮对儿子们说：“走，再往前看看还有没有套着的雪兔。”光辉问：“爹，雪兔咋这么傻，净往套里钻呢？”大壮说：“这雪兔有个习性，就是爱走老路，专沿着以前走过的的道走，本身它们的眼色就不好使，下雪后更是看不清我下的钢丝套子，所以爹在它们经常走的老道上下了套，这雪兔跑的快，头一钻进套子就难以出来。”光辉说：“爹，你教俺打枪呗，俺也想打猎。”大壮笑着看前光辉说：“儿子，你们还小，等长大了爹再教你们。”说完，大壮领着两个儿子继续在雪山小径上寻找雪兔。
大壮和两个儿子打了两只野鸡，收了套子里的三只雪兔，好不快活。爷仨趁在天黑前乐悠悠地满载而归。
（责任编辑：王志胜 排版：王志胜 图片来源于网络）
REVIEW
读而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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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宋宗兴，1963年11月生于山东省惠民县王判镇。1980年10月入伍，1985年考入武警黄金技术学校测量专业，毕业后回武警黄金四支队任职，历任班长、连长、股长、参谋长等职。2001年9月转业到辽阳市工商系统工作。1996年至2003年期间，参加辽宁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专科、本科自考学习，并以优异成绩毕业。2006年7月开通新浪网个人博客“沉舟侧畔”，坚持利用业余时间创作，写下博文1000余篇，内容包括好人栾福山、开心辞典、百科集粹、散文、诗歌、小说、词作、歌词、灯谜等。出版了长篇小说《樱桃红了》，传记文学《流金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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