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原创•《​守住家园》（短篇小说）作者 严文才

守住家园（短篇小说）

作者 严文才

（一）

高雪梅接到了一个电话，就急匆匆地骑着电动车走了。门店早点摊前留下了那些锅灶瓢盆和没有卖完的包子、馒头，憨厚的丈夫韩道义只好慢慢收拾这些残局。

韩道义穿着那件条花翻领短袖衫已经汗湿，黄色塑料拖鞋上溅满了水珠。他将那白铁蒸笼一截截卸下，用大锅里的温水清洗，然后放回室内。那熬锅里没有卖完的淡黄色的煮包子用篓子装好，再从大煤炉子取出没有烧完的煤球放到小炉子里封闭火种。

他们是出店经营。收拾完锅灶后，韩道义打扫了室外的卫生，然后坐在门前的方凳上点燃了一支“红金龙”牌香烟。

韩道义和妻子高雪梅是二十多岁的时候认识的。当时高雪梅跟着缝纫师傅学手艺，韩道义在一个齿轮厂上班，两家是邻居。韩道义下班后经常到高雪梅的店里订做衣服、吊扁回扁，久而久之跟这些师徒们就混熟了。

一次，高雪梅的师傅对韩道义说：“给你介绍一位女朋友吧？我这四个徒弟都没有结婚，你看中哪位，我就给你做媒。”“是真的吗？”韩道义问。“是的，我见你这人本分踏实，才帮你的。”韩道义在师傅耳边小声说：“就说那位丰满的姑娘。”

他说的这位丰满的姑娘就是高雪梅。高雪梅也很同意这位帅哥韩道义。婚后第二年生育一子，取名韩建国。

婚后的日子里，高雪梅进了一家服装厂，后因服装厂倒闭，就回家干起了个体，买了一台电机做缝纫加工活。而韩道义的工厂后来也不景气，最后回来和妻子一起做早餐生意。

他们的儿子韩建国，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买了一辆机动三轮车，固定几个物流公司送货。开始两年还可以，后因给物流公司送货的车辆逐渐增多，难以维持下去，只好将车卖了，到一家工厂应聘了保安。每月工资三千元。

韩建国已近而立之年，因家庭贫穷，一直娶不到老婆。为了使儿子成家，高雪梅到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零首付，购了一套一室一厅的电梯房。翌年，儿子用自己工资的积蓄到汽车城搞首付，买回一辆六万多元的小轿车。

如今，房贷车贷及物业管理费、门店房租费每月就是三千七百多元。家庭穷了，吵闹声也多起来了。高雪梅埋怨丈夫韩道义不会挣钱，自己瞎了眼，找了一个穷光蛋。高雪梅过不下去了，想离开这个家。她想：自己和丈夫结婚时是没有拿结婚证的，应该可以随时离开这个家。她于是在《潜城商汇》广告报纸上出二十元钱登了一则征婚广告。

征婚广告发出两天后，有一位丧偶的男人给她打来了电话，约高雪梅到一家餐馆吃饭见面。这位男人叫张涛，是民政局的退休职工，年龄大高雪梅十岁。

接触几天后，张涛听说高雪梅有老公。“你怎么开这样的玩笑呢？”张涛问。“不错，我是有老公，可我们当初是没有领结婚证的，政府管不着。”“可你们是事实婚姻啊，你们俩还生育了一个儿子！”“我守不住这个贫穷，我要过好日子。”高雪梅说。“那你只有这样，你们写一份离婚协议，双方签字，这也是一个依据。”张涛建议说。

高雪梅按张涛的提议写了一份“离婚协议”，可老公韩道义就是不签字。当时韩道义求情：“现在儿子还没有成家，我们到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家。等儿子建国结婚了，我就成全你，让你另找一个好的家庭。”

……

韩道义的那支“红金龙”牌烟快烧到手指了，他扔掉了烟蒂。这时一位年轻的嫂子来到了他的门店前。这人名叫吴玉姣，是高雪梅的朋友：“雪梅姐到哪里去了呀？”

韩道义被这问话声打断了沉思，说，“她接了一个电话就走了，肯定是被那个男人勾跑了。”

“快给她打个电话叫她回来。”吴玉姣说，“我姑姐的婆家有一位姑娘，我想介绍给你们的儿子建国。就是人家曾经结过婚，看她意见如何？”

韩道义从衣兜里掏出了手机。

（二）

高雪梅当时接到了张涛打给她的电话，就骑上电动车来到了市区的园林南路。张涛在建工局站口等她。

张涛就是高雪梅登征婚广告约上的那位退休职工。上次他们在餐馆见了一面，这次张涛是约她去看自己的房子。

张涛把高雪梅带到了建工局旁边的一个小区。他们二人爬上五楼，张涛打开了防盗门。这是一个两室两厅的房子，半新半旧，装潢一般。张涛说：“我儿子媳妇在单位有房子，这七十平米的小房子是我和老伴在住。老伴去世后，就我一个人了。”

高雪梅从客厅走到厨房，又从厨房穿次卧到阳台。

“我儿媳以后也不会要这个房子。”张涛继续说，“如果我们拿了结婚证，我死后，这房子都是你的。另外，我每月三千七百多元的退休工资，我只留两百元用着吃早餐、理发，其余全都交给你。”

高雪梅很是羡慕：这旧房子都比自己的房子大。自己那一室一厅还背着房贷。只有和韩道义分开了才能改变命运。

“老张，可是我那‘离婚协议’老韩不签字呀。”高雪梅说，“他也不是故意为难，只是说等我儿子结婚了，就到协议上签字。”

“儿子什么时候结婚呢？”

“照说，早就该成家了，可是他还没有女朋友。我们这个穷家庭，加上我儿子又老实，哪个姑娘肯嫁过来呢。”

他们边说话边来到了主卧室，张涛见了高雪梅那隆起的胸部和丰满的臀部，色心来了。高雪梅坐在床沿上，张涛也坐到了她的身旁。张涛左手搂着高雪梅，右手隔衣摸了摸高雪梅的乳房：“陪我一下吧？自从我老婆离开后，这三年我就没有碰过女人了。”

高雪梅被张涛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措手不及：“这不妥吧？毕竟我们还没有领证呢。”

“只要我们双方同意，总不有领证的这一天的。”张涛的脸贴在了高雪梅的脸上，“快，把衣服脱掉。”

正在这时，高雪梅包里的手机响起来了。取出一看，是老公韩道义打来的。张涛搂着高雪梅的手松开了。

高雪梅接起了电话：“什么事呀？”

“刚才吴玉姣打电话来了，她说要给建国介绍一位女朋友。宜昌秭归人，不过是二婚。叫你回来一下。”韩道义说。

“好，知道了。”高雪梅挂了电话，将手机装回包里，“有人给我儿子介绍对象了，我先回去一趟。”

张涛见到口边的肉吃不了，非常失望。不过一想，高雪梅的儿子一成家，她老公就会在“离婚协议”上签字，那时候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和高雪梅在一起了，也不失望。

高雪梅离开了张涛的家，骑着电动车赶回了门店。

回到门店，只见老公一个人在家洗莲藕，劈头就问：“吴玉姣的人呢？你只坏我的好事！”

“吴玉姣刚才回去了。”韩道义提高了嗓门，“什么好事，我们还没有离呢！你就跟别人乱跑，不想想我的感受！”

“跟你要穷一辈子！还顾你的什么感受。”高雪梅说着顺手将一筒面条扔在地上，面条铺满一地。

“五块钱买的一筒面条刚好吃了一餐，你就摔了，神经病！”

“你骂谁？”高雪梅又将一个凳子扔到门外。接着又去扔篓子里没有卖完的馒头，被韩道义拦住了。

高雪梅忙回里屋，从床角落翻出一张纸，打开放在韩道义面前：“你签个名吧。”

韩道义一看，原来是高雪梅起草的“离婚协议”。

“我还是那句话，等儿子成家了，我就签字。我负责说话算话。现在我们离婚不是时候。”韩道义一脸的无奈。

（三）

吴玉姣给韩建国介绍了一位女朋友，双方约定这天到吴玉姣家里见面。高雪梅带着儿子韩建国来到了吴玉姣家。这时一位长相俊俏的姑娘迎了上来。吴玉姣给这位姑娘介绍：“这就是韩建国和她的妈。”

这姑娘和高雪梅母子俩打着招呼。

高雪梅一瞧，这姑娘穿一件白色短袖T恤，下面是一件红黄混花长裙。那头蓬松的披肩发边沿微卷，刘海遮住了双眉。

双方一阵礼仪性的客气话结束后，都坐到了吴玉姣客厅的沙发上。姑娘开口了：“阿姨，你儿子今年多大了？”

“我三十岁。”韩建国抢着回答。

“嗯，我还年长你一岁，今年三十一了。”姑娘说，“我叫杨娟，秭归的。十六岁那年，别人以帮助找工作为名，把我拐卖到了山东，第二年生下一个女儿。这段没有感情的婚姻维持了这些年，我受不了老公的家暴，与他离了，想另外成个家。”

“原来是这样。”高雪梅若有所思，“那你女儿现在都十多岁了啊？”

“是的，女儿十四岁了。”吴玉姣在一旁插话，“杨娟是我姑姐婆家那里的人。听姑姐介绍过，她性格蛮好，是一个会过日子的姑娘。”

高雪梅这些年为儿子的婚事操碎了心。主要原因：一是自己家庭条件不好，另外儿子老实少言。别人介绍了好多，都是女方不同意。她想：本来这姑娘是二婚，但长相不错，性格开朗。只要姑娘不嫌弃，自己也不拒绝这门婚事。

“小韩，你怎么说呢？”杨娟直接问，“介不介意我是二婚？”

“只要双方性格合得来就行。年龄不是障碍，也不介意你是二婚。”韩建国低着头说。

杨娟莞尔笑了。

高雪梅接着说：“我们的家底很薄。在外人看来，我们家有房有车，其实有房贷又有车贷。是一个穷家庭。”

“这些都不是问题。我们有一双手啊。”杨娟说，“我建议把车卖掉，卖出的钱还车贷。然后剩余的钱我和小韩去搞养殖。听说这个市是小龙虾之乡。我们可以包五十亩稻田搞虾稻连养。”

“当初就是儿子讨不上老婆才贷款买车的。”高雪梅说，“现在你答应来我们家，这车当然可以卖掉了。”

“我建议小韩不要去做保安了。”杨娟说，“现在保安都老龄化了。让他爸去做保安，我和他去打拼，搞龙虾养殖。”

“儿媳的设想，做长辈的就不要反对了。”吴玉姣在一旁帮腔，“老年人的头脑总比不上年轻人的思想。”

“是的是的。”高雪梅点点头。

“如果你们双方都没有意见，我想你们尽快把婚事办了。“吴玉姣说。

“也可以，看这姑娘怎么说。”高雪梅非常高兴，“我们是求之不得。”

“行，我过两天回家把户口本带来。”

“今天来了，还是到我们家里看看吧。”高雪梅站起身来，“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们虽然是电梯房，就是一室一厅，比较小。平时，我在客厅睡，他爸一直在门市部守夜。”

“屋大屋小都不要紧，只要有个居住的地方就行了。”杨娟说，“等我们以后赚到钱了再来改造吧。”

杨娟的一席话，说得高雪梅心里暖呼呼的。她向儿子韩建国一努嘴：“去把车开来，我们一起回家里看看。”

一会儿，韩建国将车开到了吴玉姣的门前，杨娟、吴玉姣、高雪梅一起上了车。开往目的地：章华小区韩建国家。

（四）

半个月后，韩建国和杨娟的婚礼在金奥酒店举行。高雪梅家客人不多，只有八桌。

杨娟非常大方，今天是新娘子，她也登台演唱了一首歌曲《对着月亮说爱你》。

新郎新娘上台喝完交杯酒后，高雪梅在主持人的要求下，代表长辈讲话。她说：“感谢玉姣妹妹穿针引线给我们家带来了一个媳妇，实现了我们多年来的愿望。这是一个发财的媳妇，我非常满意。不过，我不会把她当媳妇看的，要当女儿看。因为她不嫌弃我们这个穷家，反而给我们提供一些致富的信息。”

晚上曲终人散，宾客们都纷纷回家，韩建国在鞭炮声中将新娘杨娟送回章华小区自己的家中。

今晚高雪梅不能在家睡客厅了，她决定到门市部和丈夫住到一起。

韩道义见高雪梅来了，他忙去床上被絮下找老婆写的那份“离婚协议”。因过去老婆闹离婚时，他就承诺过：等儿子建国结婚了就签字。如今儿子的婚事如愿以偿。

可是他翻遍了床角落，就是不见那张协议。无奈之下，他只好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材料纸，又重新起草一份。韩道义刚写下“离婚协议”四个字，高雪梅凑过来看到了：“你要干嘛？”

“写‘离婚协议’书，”韩道义说，“过去你经常提出离婚，被我阻止了。我发过誓，等儿子结婚了就签这个协议。如今媳妇已娶进家门，我要兑现承诺，不能继续把你留在这个穷家受苦啊。”

“你说哪里的话了呀？”高雪梅说，“以前我确实想离开这个家，因守不住这份贫穷。现在娶回的这个媳妇，她已经给我们把未来的生活都规划好了。再说，媳妇都不嫌弃这个穷家，我这么大一把年纪了，为什么要离开这个家呢？

“……”韩道义没吭声。

高雪梅拿起手机，点开了张涛的微信，给他发了一段话：张大哥：儿媳的婚礼今天办完了。我想，我媳妇都能守在这个贫穷的家，我不能当逃兵啊。我被媳妇的言行感动了，要协助他们改变这个家，改变我们的命运。我们交往了这段时间，很感谢你！非常抱歉，我不能回到你的身边了。

高雪梅给张涛发完微信后，就到通讯录删除了张涛。随后，从韩道义手中夺过“离婚协议”，将那纸撕得粉碎。

韩道义心乱如麻：这三年来，虽然白天和老婆在一起经营早餐店，但晚上都是分开居住的。高雪梅和儿子在家里，韩道义一人住在门店。今天儿子成家了，老婆也回到了自己身边。老婆不同意离婚，他当然兴高采烈。想起今天终于可以和老婆同床共枕了，他内心无比地喜悦。

夜深了，这间门店里的灯也熄灭了。

往期回顾：下山后，回到了景区出口，这里都是一些卖土特产的商铺。有酱菜、熏鱼、臭豆腐之类。同事们都给部门员工带纪念品，给家人们买礼物，我只买了两瓶八年陈酿的53度酱香型“石牛寨”窖酒。

作者简介:

严文才  本名 严开美，潜江市作家协会会员，19岁开始发表文学作品，曾在《潜江日报》《荆州日报》《湖北交通安全报》《湖北电力报》《小小作家》《东方文学》发表小说散文数篇。

▼ 严文才的原创小说作品 ▼

申明：本平台部分图片、音乐和歌曲来源于网络，主要目的在于分享信息，让更多人获得相关内容资讯，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权益，请及时告知，本平台将尽快删除，谢谢您的支持！

关注我们

长按二维码

关注了解更多精彩内容！！

关注了解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