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洄溜古镇杯乡愁散文大赛】张凡玉||洄溜拾偶 2024-03-25 13:31:46 洄溜拾偶文/张凡玉 随着脱贫攻坚完美收官,我这个最普通的扶贫包保责任人暂时告别了所包保的洄溜民族居委会。然而近六年的无数次入户走访,这里的人情风物在我心底将永远挥之不去,这般挥之不去的深刻印象还远远不止扶贫的这六年。2016年初秋,我第一次随同事下去入户走访。待我俩一家一家走访完,来时搭的便车因其他事情提前回城了。那时洄溜村还不通公交车,我们俩只好无奈地坐在村务室等待“救援”,后来在单位群里发出消息,问问谁的车还没走,无人回应,问也只是求援的一个托辞。好在所包保的洄溜村干部也在这个群里,他们看到消息立即回应,派人送我们回城。洄溜人乐于助人的精神不由得勾起了若干年前与这里结缘的点滴记忆时光。第一次走进洄溜这个古镇,依稀记得是2008年,我和几位同事在这里开启了文物普查工作。针对全国三普重点任务“新发现”,本着“摸清家底”“如实上报”的原则,我们一次次走进这片古老而又神秘的村落。那时候的洄溜是个相对偏僻的乡村,先天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她的幽静与内敛。那天上午,我们把清真寺的外貌、结构和周边环境一一登记后,就开始走访年龄较大而且世世代代居住于此的村民,他们对自己家门口的历史人文等情况最为了解,让他们提供有价值的普查线索。随着一个个详细的描述,我对这个地方更加敬畏起来。在它相对落后的村容村貌的背后,隐藏着往昔的古老沧桑。这个早在唐代就有文字记载的千年通商古镇,粮站、码头、水利设施、古井只是它古朴的外衣,随着村民介绍的一处处古墓葬、古遗址的传说,以及洄溜集名字的来历,越发觉得这个地方的神秘莫测。记得那是深冬时节,青葱的麦苗在清冽的冷风中微微摇头。朱家坟、闫家坟、洪庄古墓葬因早已被村民取土,或在自然灾害的手笔下,如今只剩明显隆起的高地。至于“鸭子孤堆”笔架山、老龙头全部淹没在眼前的麦地下。但是从庄家地里随处捡拾起来的瓷片、瓦片和灯台残件,不得不引起我们对它的无数个推测!这里是几户人家的居住地?还是一片商业繁华的集市,或许是行政衙署?在村部见到的石桌、石凳、以及动物石刻残件,它们的墓主人分别是谁?湍急的河水为什么流到这里却不再一泻千里,在这里回旋打个弯,平缓地流淌下去?我们这几个都是初学者,是因为这次参加了全国三普工作,才有幸接触田野调查,跟真正的“考古”还差十万八千里。然而通过对洄溜的文物点的一一普查,增加了我对文物保护工作的浓厚兴趣。在清真寺院内,我们看到了一方刻有“通顺盐行”四个字的石质秤砣,据村里年长的村民介绍,这是宋朝时期进行交易的秤砣,这个石秤砣是在洄溜堤坝下挖出来的。那么它的主人呢?它一定是每天被主人在偌大的秤杆上划来划去,公平地交易着生活的艰辛。它的主人是哪个坟茔下的逝者,村头的那片聚落遗址上是否无数次回响着它跟随主人反复往来的跫音?那日进斗金的尹氏盐业,那直接与美国进行贸易的穆氏石油,那商贾云集、繁荣昌盛的热闹场面眼前一下子飞灰烟灭,只剩下这个石砣遗世人间。完成了几处古建登记之后,大家就来到了村落的东南角。这里有一处古墓葬群。大概有五六个高大堆土的坟冢处于高台地,上面古木参天,一个个乌黑的鸟巢挂在光秃秃的树桠间。墓葬群的四周是一圈深达一人多高的干涸的沟壑。前几个普查点都是同事走的JPS,这个该我了。但是看着眼前这般荒草衰落的景象,我心里顿时犯了嘀咕,我本来就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这一圈我是坚持不下来的。同事就站在我旁边,头顶的寒鸦呱呱地叫着飞远了,更是加大了我心中的恐惧。能认怂吗?我鼓励自己,勇敢点,跳!我把身上背的包和手里的普查登记本子放在地上,把同事递来的JPS定位仪挂在脖子上,然后纵身一跳。就在我定定神的时候,紧跟着又跳下来一个人,他就是这次我们这些天开展普查工作的向导,一位洄溜的村民。那一刻我立即有一种安全感,起码不害怕了。他仿佛在我跳下之前看到了我当时畏惧的眼神,轻轻地说了一句,这里人迹罕至,恐怕你不好走,我陪着你。这一圈走下来还真不近,这位热心的村民边走边给我把乱草杂树拨开一条通道,我才得以顺利走完JPS轨迹。洄溜的古老神秘还体现在那条老街上。老街,那一条绵延一里多路的石条街上落满了黄叶。街不宽,除了并排三块青石之外,两边还有一米多宽的土路。一户户的民房好多已经无人居住。当时那家的铁匠铺里还传来叮当叮当的打铁声,木门外挂着铁锨、铁锹、火钳等生产生活用具。再往前走听讲是一户家道殷实的刘家院落(当年还没命名为文保单位),然而它留给我的印象却是对时空的敬畏。眼前只是一派莫名的失落。蛩声始哗,西风误锁闲庭院,黄叶落,悄易人间。鸦声唤,霜残草木,光阴依然。斑驳的木门、凋落的木构件,墙根的厚厚苔痕、院内的衰草和那一声声萦绕耳边的蛩声,物是人非构成了时间空间的浩瀚。为期三年的田野调查结束了,然而愿望的丰满和现实的冰凉般的骨感曾经一度让我无法释怀,洄溜集再也没去过。待新的文物保护管理所成立后,为那些个被认定命名为古建、古墓葬、古遗址的挂上身份证的工作日里,我也许在广场上跑来跑去地负责维持演出秩序,也许在写某个工作材料,曾经美好的爱好无数次出现在梦里,我一个人在看在走,只剩下醒来之后的一丝微笑。不曾想时隔八年之后还会与古镇再次结缘。有好几次在入户走访时,我有意或无意地会去看看那条可以通往码头的小路。就是在这条小路上有一堵墙,墙土之内夹杂着许多神奇的布满了绳纹网纹的陶片、瓷片和碎砖,砖上的线雕纹路或乳钉依稀可辨。这些文化遗存的表面年代感特别久远,没有了当年的光泽,它们在阳光下还是灰头土脸。它们灰头土脸,它们安安静静地守在历史的尘埃中,守在风雨的狰狞中,静静的时光之下隐藏的是一种坚强不屈的精神。物象之外,这种精神氤氲着我这些年来深刻接触的洄溜人。每次走访入户的素素大姐、云大姐还有萧大哥,她们每个人的背后都有着生活的磨难。素素大姐早年丧夫,庄稼地忙时,她回家干活,收完种完又返回城市打工,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为了让儿子早点成家,她依然在生活的风雨中坚强地前行着;云大姐,她一身有好几样的大病,在脱贫攻坚结束前的那次走访,真巧,就在我下了坝子的古镇牌坊下,云大姐往家的方向返回了。我老远就喊她,她每次见我都好像有许多的家常聊不完。那天她告诉我说,卡上有一笔特色种植的钱村里不小心打多了,人家上门问她这件事时她还不知道。其实云大姐不认字,老伴小学没读完。每次上街取钱都是老伴去,七八十岁的年纪,上一次街不容易,但是他们听说后没几天就取了回来如数归还。她给我说,人家多打了钱,就是不问咱也得问问,多了就得退给人家,这帮扶政策够好的了,人可不能有贪心,该咋地就咋地。坝子两边的白杨开始返青,三月的风吹在脸上已经温柔了很多。蓝天、白云、大片大片的麦田、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坝子以及坝子两岸的野花,坝子下面的波光粼粼的河水,我顿时觉得洄溜神秘的一面又变成了那么人间烟火、那么亲切、那么温暖的容貌。一如这眼前的古镇牌坊,高大伟岸却不失和蔼可敬。我、这些大姐、洄溜古镇、这堵墙,突然间像一地时光碎片,而我就是那个最不堪一击的那一片,似脚下的尘土,我却没有在尘土中开出花来。去年深秋,我又自己悄悄地来到洄溜,穿过那条古街,站在古渡码头边,往昔的车辙痕迹依稀可辨,前人的跫音穿过时空,稳步坚实,不问生活的结局如何,都需要勇往直前,没有退路。所有过往逝者如斯,只有眼前洄溜水脉脉流过。 作者简介:张凡玉,一个热爱码字的孤独者,喜欢在文字里陶醉。偶有作品在报刊杂志发表。 赞 (0) 相关推荐 (散文百家)胡佑志/泰安古镇 散文百家 泰 安 古 镇 胡佑志(四川彭州) 细读石牌坊上镌刻的联句,才知道泰安古镇是地震后重建的,它与汶川只隔着一座青城山. 据说泰安古镇自古以来就守扼着成都西入金川的驿道,古称"华坪老驿 ... 来到了卡房村 朋友赵钒任骑龙镇卡房村第一书记,两年任期快结束了.回到老家,才终于与朋友县国有林场文书记一起,在春光明媚的三月,来到卡房村. 过骑龙镇往北边走,一路还是宽阔平坦黑化的马路,天气凉爽舒适,心里也格外轻松 ... 散文天地·王挑工‖总第895期 本期制作:孟新龙 王挑工 文/曾照元(安徽) 老王今年八十三岁,是皖南竹乡苦瓜村人. 苦瓜村位于牛山半腰间,是个只有二三十来户的小村庄,他们中有好多到老都没走出村子,外面的也很少有人进来.苦瓜村通向外 ... 仅80年,93%种子惨遭灭绝!这株“野”韭菜能否成为挽救危机的“金钥匙”? 你听过"杨三寨神韭菜"吗? 虽然打小你可能吃过很多韭菜盒子, 但我猜你十有八九不知道这个"神韭菜". 这是霍山本地一种古老的野生品种, 生长在岩石凹处或岩石上有 ... 漫画:“我”是秤,“我"是秤砣, “我”是… flora今天画的是一个矛盾的现象: 这是一个主观的世界,哪有什么真理谬论,我只相信我愿意相信的,我只看见我想看的,我只听见我想听的. 我是裁决万事之标准,我是衡量万物之尺度.我是称,我是秤砣,我是秤 ... 【西散原创】黄琴作品 | 玻璃花 <西部散文选刊>原创版线上平台:西散原创 西散原创--西散原创纸媒选稿基地 西散原创--中国散文作家成长摇篮 西散原创--最具亲和力原创精品散文平台 最近在工作和生活中均连连受挫,很是心塞 ... 电视散文:古镇秋韵(太美了) 电视散文:古镇秋韵(太美了) 张彩虹丨春夜漫步龙泉古镇 灯光从远古凌波而来 飞檐翘角的思绪点亮姿采 脚下的青石拽着我的脚步 引我阅读那深深的纹路里流露的沧桑 扯断它的吸引力 每迈出一步都显得沉重 古镇里思考三生莲的故事 站在屋檐下 你无法拒绝西施豆腐坊飘出 ... 【琴泉·散文】王夫敏《春天的相约--梦里婺源》 [作者简介]王夫敏,山东省枣庄市台儿庄作家协会会员,散文在线,中国散文网,江山文学网签约作家.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走过许多的地方,看过许多的风景,有一句话,却常常在不少的酒吧 ... 去了丽江才知道,这TM才叫生活! 小溪.雪山.湖泊.柔软的阳光.宜人的温度-- 这里并非天涯,一直在等待你的到来. 云南有超过九成的地方都是山,数万年间,雨水逐渐冲刷出许许多多个盆地. 这些"坝子"通常都伴着美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