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田【作品】曹雪芹在西山
曹雪芹在西山
文//朽田(安徽)
1724年,当《红楼梦》的伟大作者曹雪芹出生的时候,他家的鼎盛时期已经过去。他家祖孙三代四人在南京做了六十多年的官,直到1727年12月因政治牵连和经济亏空,终于被抄了家。次年,他家从南京迁回北京,曹雪芹这时才五岁。后来新上台的皇帝为了收买人心,可能再度起用了曹家,可是,好景不长。1739年,曹家又遭受了一次比1727年更加严重的祸变。快到二十岁的曹雪芹,开始在官设的贵族子弟学堂里,从事抄写、助理文墨等事的“下手”,以维持自己的生活。曹雪芹也正是在这时开始了他的《红楼梦》一书的写作。在这里,他还结识了敦敏、敦诚兄弟二人。大约到了1750年,对封建社会越来越具有广泛的了解和深刻的认识的曹雪芹,离开了北京城,携家搬到西郊山村。
曹雪芹在西郊山村的生活十分艰苦,全家经常只能以稀饭充饥,就连曹雪芹喝的酒都欠着钱,有时他只好依靠出卖作画的钱来付酒钱。
碧水青山曲径遐,
薜萝门巷足烟霞。
寻诗人去留僧舍,
卖画钱来付酒家。
燕市哭歌悲遇合,
秦淮风月忆繁华。
新愁旧恨知多少,
一醉酕醄白眼斜。
(敦敏:《赠芹圃》)
就是在这样的艰苦环境下,曹雪芹还是把写作《红楼梦》当作自己的主要事业。
劝君莫弹食客铗,
劝君莫叩富儿门。
残杯冷炙有德色,
不如著书黄叶村。
(敦诚:《寄怀曹雪芹·霑)
他写《红楼梦》时没有钱买纸,就把旧年的皇历拆开,把书页子反过来订成本子,字就写在皇历的背面。他写书时,家里只有一张矮而小的桌子,一把小凳子,一支笔尖儿都秃了的笔,除此以外,家里就只有四垛石筑的墙。他不管走到哪里,腰里总是围着一个白包袱,包着纸笔,听到别人谈话里有好材料,他马上就记下来。有时他和朋友们一起喝酒,突然不辞而别,朋友们奇怪,就在他后面一直跟到家,他却又伏在桌子上写《红楼梦》。为了塑造《红楼梦》中的众多人物形象,他一个人还经常在路上来回走着、想着,路上的行人不能理解,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疯子”,他为了自己的“事业”,对别人的讥笑也毫不在意。
曹雪芹在西郊的时期,结识了一个穷教书先生张宜泉,曹雪芹经常去拜访他,有时主人就留他过夜,两人筛酒对诗,开怀畅饮,直到月斜还不肯睡去。
裁诗分笔砚,对酒捡鱼虾。
未肯安眠早,长空月影斜。
(张宜泉:《春夜止友人宿即席分赋》)
张宜泉也经常拜访曹雪芹,他在诗歌中歌颂曹雪芹鄙视富贵功名,只有山中的白云可以与他作伴。
借问古来谁得似?
野心应被白云留!
(张宜泉:《题芹溪居士》)
曹雪芹不但写出了脍炙人口的《红楼梦》,而且还能诗善画,由于曹雪芹经常靠出卖画来维持自己的生活,可能这些画子也被为皇子、王公们招请作画师墨客的人看见了,他们辗转牵引,引起了皇家画院前来招聘曹雪芹。然而,具有“傲骨”的曹雪芹却毅然拒绝了,这正如张宜泉赞叹曹雪芹的品格骨气那样:在鄙弃富贵,傲岸不屈这一点上,就连古代的李白和阎立本也比不上你。
羹调未羡青莲宠,
苑召难忘立本羞。
(张宜泉:《题芹溪居士》)
为了写作《红楼梦》,你却甘愿在这西郊荒村受着这等贫苦。
就在这重重困难和压力之下,曹雪芹没有倒下,他为了写作《红楼梦》,坚持不懈,奋斗到底。1759年前后,曹雪芹可能为了搜集《红楼梦》中贾府抄家后的一些“素材”,离开了北京西郊,又一次来到了南京“老宅。次年重阳以后不久,曹雪芹在北京城里的朋友敦敏,偶然到友人明琳的养石轩中去,忽然听到隔着一道院子有人高谈放论,诉驰不羁,敦敏立即就猜出是曹雪芹的声音,他与曹雪芹已经一年多没有见面了,于是赶紧跑到那边院子,果然不出所料,曹雪芹真的从南方回来了。
芹圃曹君霑别来已一载余矣。偶过明君琳养石轩,隔院闻高谈声,疑是曹君,急就相访,惊喜意外,因呼酒话旧事,感成长句。(《懋斋诗钞》抄本敦敏诗题记)
相见之下,彼此又惊又喜,十分意外。他们便在明琳那里摆酒叙旧,感而成诗。曹雪芹不但在西郊荒村结识了具有叛逆性格的穷教书匠张宜泉,而且与在北京城里结识的朋友敦敏、敦诚兄弟仍保持着联系。敦氏兄弟虽然是宗室后裔,但他们和曹雪芹性格相投,他们的遭际、生活和思想感情有许多共同的东西作为友谊的基础。
1762年9月14日(一说9月22日)清早,正下着毛毛细雨,秋风冷彻衣衫,曹雪芹从西郊山村来到北京城宣武门内的槐园访敦敏,却和敦诚巧遇,两人惊喜交集。这时,主人敦敏还在梦乡,他们很快就决定不再打搅主人,径往附近的一个小酒店买酒畅饮,然而由于他们这次是邂逅相遇,俩人都没有带酒钱,这时曹雪芹已经“酒渴如狂”,敦诚于是就把随身带的一把佩刀解下来向酒店作质押,曹雪芹很感激敦诚的这番款待和用心,乘兴作长歌以谢,敦诚也写了《佩刀质酒歌》作答。有敦诚《佩刀质酒歌》原注为证:秋晓遇雪芹于槐园,风雨淋涔,朝寒袭袂,时主人未出,雪芹酒渴如狂。余因解佩刀沽酒而饮之。雪芹欢甚,作长歌以谢余,余亦作此答之。
曹雪芹为了生动地再现十八世纪中叶封建社会末期贵族地主阶级的本质,无论遇到什么逆境,他总是以酒解愁,而以写《红楼梦》为他最大的快慰。然而,又一件重大的不幸沉重地打击着曹雪芹。
从1763年春末夏初起,北京城厢郊区,出了一桩百年未有的痘疹大惨祸,半年之内,北京内外儿童死于天花流行的数以万计。敦家一门病死五口,张宜泉兄弟两家四个孩子只剩一个,曹雪芹的一个独生儿子也染上了痘疹。这一爱子虽然是曹雪芹穷愁中唯一挂心悦意的骨肉,然而,他哪里有钱给孩子买贵重的药品来治天花呢,眼看病儿日近垂危,曹雪芹的心也碎了。中秋(一说9月20日),这在现在根本算不上病的“恶魔”终于夺去了曹雪芹爱子的生命。曹雪芹的儿子死后,他悲痛万分,每天都要到小坟上伤心流泪,酒也喝得更凶了。就这样受到严重刺激的曹雪芹,再加上各方面煎迫烦劳,从此一病不起,又无营养,又无医疗药物。朋友之间,张宜泉自家都顾不过来,城里的敦氏兄弟虽尚富裕,但也是丧祸连绵,泪眼不干,再说他们可能连知道也不知道数十里外远在西郊山村的曹雪芹的病情。癸末除夕,别人正在家欢度新年,我们最伟大的文学家曹雪芹,在北京西郊山村一个极其凄凉悲惨的情境下离开了人世!
曹雪芹虽然离开了人世,但他贫居北京西郊山村惨淡经营的《红楼梦》,却真实地、深刻地暴露了封建贵族阶级四大家族日趋没落的衰亡史和即将崩溃的历史命运,成为中国古典文学现实主义的高峰,是封建时代文学艺术成就的一次总结。
田夕云,中国作家协会安徽分会会员、中国通俗文艺研究会会员、合肥市作家协会理事、合肥市摄影家协会会员。自八十年代以来,他用朽田、席匀、习匀、西云、昔云、扣拾等笔名在《人民日报(海外版)》《中国青年报》《中国人才报》《安徽日报》《新安晚报》等全国各地60多家报刊台发表散文、诗歌、杂文、随笔、论文、新闻、摄影、电视专题片解说词等各类作品2000多篇,达300余万字。曾在《合肥晚报》副刊开有个人专栏“闲庭独语”,在《新安国防报》副刊开有个人专页“一枝独秀”。部分作品在全国、省、市获奖。著有散文作品集《岁月之海》(1996年2月由安徽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诗歌作品《今宵月夜》入选《安徽文学五十年》;散文随笔《我们的心就是苍茫大地》入选《合肥五十年优秀文学作品选》。另有作品入选《当代微篇文学作品集萃》《当代青年精短文学作品大观》等集子。《安徽新闻出版报》《新安晚报》《合肥晚报》、“安徽电视台”、“合肥电视台”等10多家新闻单位介绍过他的文学创作情况和对他的散文作品集《岁月之海 》进行过专题评论。近三个月,田夕云在《中国诗歌网》《中国现代诗歌》《作家文学》《大湖文艺》等三十多家全国各大网络文学平台发表各类作品四百余篇。田夕云的论文《关于红楼梦后四十回作者真伪研究》得到我国著名红学专家李汉秋和周中明的高度评价。
【注】李汉秋:全国政协委员,著名人文科学学者、教授、编审,因在社会科学方面有突出贡献,1992年获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系中国农工民主党中央宣传部部长,第七、八、九、十连续四届全国政协委员。 周中明:大学教授,著名红学家,学者,著有多部有关《红楼梦》的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