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灯火】雷春翔：《吃鸡》
【总第048803期】
吃 鸡
文/雷春翔
在我们老家有着这样一句谚语叫“新姑爷上了门，小鸡吓掉了魂。”足以见得炖鸡肉在人们心中的地位，只有尊贵的客人，才能享受到这种待遇。尤其在我们小孩子眼里，吃顿鸡肉，那简直就算过年了。
记得小的时候，农场交通不便，家家都不富裕，想吃点肉真的很难，那时吃鸡肉比吃猪肉还难，最起码，逢年过节生产队还会杀头猪，想吃鸡肉，那只能靠自己家来解决了。因为那时家家户户养的鸡都不多，尤其母鸡还要留着生蛋，所以就更舍不得杀了，在老百姓眼里“杀鸡取卵”的事是万万使不得的。为了多下点蛋，冬天能吃点鸡肉，每年到了夏季，家家户户都会筹备鸡蛋，孵化一两窝小鸡。那时，孵小鸡真可谓是精心，我们要把孵化小鸡的母鸡搬进屋里，在屋子里有味不说，有时在屋中孵化了十几天，母鸡突然跑了，全家也就只能吃毛蛋和臭蛋了。好不容易熬过了21天，当一只只毛茸茸的小鸡破壳而出，全家别提多高兴了，一家人围着小鸡团团转，又是喂米，又是喂水，稍微大点了，才敢放到外边去。
小鸡早上放出去，晚上还要赶回屋里，就像照顾小孩子一样，只是那时候小鸡的损失非常大，它的天敌特别多，天上飞的老鹰，地下跑的狐狸和黄鼠狼，有时就是大老鼠也十分的猖獗，记得有一年，我家孵化了出了两窝小鸡，好不容易养成半大鸡了，不想却被一只大老鼠盯上了，一到了晚上，它就钻到鸡窝里，是一顿乱咬，三十多只半大鸡，三五天就被它全给消灭了。有一天下午，我就亲眼看到一只硕大的老鼠，正咬着一只小鸡往窝里拽。它不但咬鸡，就连小鸭、小鹅也不放过，不吃肉转喝血，而且嗜杀成性，真可谓残忍至极，也让我们痛恨万分。有时好不容易躲过了这些动物，可是还会遭受暴风雨、冰雹和瘟鸡，全家人辛辛苦苦忙活一年，到了冬天也就剩下了六七只小鸡。
这些小鸡长大后，母鸡要留着来年生蛋，公鸡就会被杀掉，让一家人好好打顿牙祭。
杀鸡，一般要选在上冻下雪后，因为这时天冷了，杀的鸡也能放住了。每到这个时候，家家都会杀鸡，留着过年食用。因为鸡实在是太少了，都不舍得吃，记得有一年我家的小鸡养得特别的好，一下杀了8只公鸡，母亲一高兴，将一只鸡的鸡头、鸡爪子、鸡翅膀和几只鸡的鸡血给我们炖上了，让我们美美的吃了一顿。后来，父亲还学会了翻鸡肠，所以我们的餐桌上又多了一道美味，炖鸡杂，并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杀好的鸡被冰冻好后，则都被装进仓房内的大缸里，留着过年吃，或来客人招待客人。冬天家里来了尊贵的客人时，母亲会从仓房拿出一只小鸡，用土豆或粉条炖上。每到做饭的时候，我们跟着忙前忙后，不时用眼睛瞟瞟炖鸡的大锅，心里满是期待。当鸡肉快炖好时，满屋是热气腾腾，浓香四溢，馋的我们几个直流口水，恨不得马上拿起一块塞到嘴里。可是那时家里对我们管教非常严，好不容易等鸡肉炖好了，端上桌后，要等客人吃完，我们才能上桌，每每这时候，只剩下少得可怜几块肉，还不够塞牙缝呢。所以每次看到他们在饭桌上大块朵颐时，我和妹妹就心里一边叨咕着：“少吃点，少吃点，给我们留点。”一边不住地往肚子里咽着口水。
记得有一次，母亲说我们养鸡最辛苦，专门给我们炖上一只小公鸡，好好犒劳犒劳我们。可是鸡还没炖好，父亲就领着两个外地同学进了门，张罗着让母亲炒两个菜，要好好喝两杯，我们吃鸡的美好愿望又泡了汤。
还有一次，家里炖了一只大公鸡，粉条和鸡肉足足有一小盆，鸡肉端上桌，一家人围在桌子旁，眼睛都放了光，因为简直是太香了，可是大家刚吃了一块，这时门开了，连队的酒鬼老李摇摇晃晃走了进来。一进门就说真香，眼睛直往桌子上盯，父亲就是客气的让了一下，他就一屁股坐在正座上，不但吃肉，还要喝酒。这酒鬼老李，身上是又脏又臭，也不洗澡，那味道盖过了鸡肉的香味，把我们一个个熏得直想吐，于是都捂着鼻子下了桌。刚开始父亲还在一旁陪着，后来也找了个理由躲了出去。可人家老李一点也不见外，自己坐在那是一顿吃，吃的是直冒汗，也吃得我们是直心疼。等他吃完，我们进屋一看，我的天呀，一瓶北大荒喝光了，一大盆鸡肉吃的也是干干净净，连根粉条都没剩。为此，母亲和我们埋怨了父亲好几天，怨他多嘴，害得一只大公鸡全让酒鬼给吃了。
那时候，因为家里人口多，鸡肉又少，所以一般都是鸡肉炖粉条、鸡肉炖土豆，鸡肉炖蘑菇，有时还有鸡肉炖萝卜，经常是一大锅的土豆或粉条，里面藏着十几块鸡肉，那也是香气扑鼻，一年吃不上两回，所以就显得弥足的珍贵，也成了招待客人的首选。不像现在，人们的生活好了，想吃鸡肉，就去买上一只，熟食店的烧鸡、烤鸡和鸡腿、鸡翅膀等熟食也是应有尽有，而且价格也不贵，随时随地都可以吃到，人们对它也不再那样的期盼了。大家也把目光盯上了大虾、螃蟹、各种贝类等海鲜，各种山珍和野味也走上了餐桌，鸡肉在人们眼中的地位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雷春翔，1972年5月出生，本科学历，先后在云山农场广播电视局、农场工会和基层管理区工作，热爱文字，喜欢写作和摄影，愿做一名生活的记录者。先后在《星星诗刊》、《党的生活》、《黑龙江经济报》《黑龙江科技报》和《北大荒日报》等报纸和刊物，发表大量新闻和文学作品。
在场文学 The presence of litera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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