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电影《吾栖之肤》

前言

凡是看过西班牙电影大师佩德罗·阿莫多瓦早期作品的人，都很难不被那浓烈的色彩和泛滥的情欲所震撼。他善于用霸道的视听疯狂展示人物的情感，击中观众的内心。正如他所言：“色彩是最好的象征，无需多言。”

在他的电影世界中充斥着独树一帜的红，是节日狂欢中闪耀的灯火，是斗牛士手中飞扬的红布，是歌舞演员登台的裙摆。而我们今天要介绍的这部电影，是阿莫多瓦近年来的代表——《吾栖之肤》。褪去年轻时的狂躁张扬，这个时期的阿莫多瓦带给观众了一种克制的魅力。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西班牙，弗朗哥政权衰败，马德里地下出现一群吸取着波普艺术养分的狂躁青年。在这个被摇滚乐和烟酒气滋养的国家，需要狂野的美学和劲爆的故事成为生活的气口。在当时，佩德罗·阿莫多瓦就是这个国家最不可约束的先锋力量之一。

在阿莫多瓦的爱欲宇宙中不存在基本的道德准则，也不存在符合现实道德准则的人物。他捣毁了藏于各个电影类型中的假道学，塑造出一个真空的环境，让人物的情感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释放。

《吾栖之肤》依然延续了这种风格，影片中充斥着众多颠覆伦理的情感，观众随着平稳克制的叙事节奏一点点感受情感的升温。而当这一种真情暴露在现实的阳光下，那种被极速抹杀的悲剧感，更是令人难以遗忘。

故事发生在一座华丽气派的别墅中。这座别墅有一间神秘的房间，其中只住着一位穿着紧身衣的女人，薇拉。她优雅美丽，纤细的肢体和完美的线条在镜头中展现的淋漓尽致。但在这安静的房间中却存在一种诡异的秩序。

她不得与他人接触，碰不得任何锋利的器具，更休想踏出这间房门。薇拉貌似已经习惯这种与世隔绝、受人监视的生活，但随着纸张割破她胸部柔软的皮肤，她的故事、这座别墅的秘密被缓缓揭开。

这座别墅的主人——罗伯特，她将薇拉看作他的病人。作为整形医生的他，拥有超凡的智慧、卓越的物质条件和先进的医疗设备。整栋别墅里随处可见他收藏的画作，展现着女性丰满性感的身体。而薇拉也是他的画作之一。在房间中用巨大的显示屏监控着薇拉的一举一动，欣赏着她赤裸的身体。

别墅像一个装饰华丽的牢笼，竖起来与现实接触的壁垒，营造出一种完全真空的环境。罗伯特自以这可以保护自己的家人、爱人，但却酿造出一件件悲剧。包括他自己，也陷入这种悲剧的循环里。

罗伯特的妻子与女儿都是两个曾试图在真空环境下治愈伤口的女人，妻子遭遇火灾容颜毁坏，女儿受心理障碍影响终日封闭。当她们受情感的治愈终于有勇气向现实伸出手时，高压状态下的强烈反弹却彻底将她们击垮。

薇拉作为影片中出现的第三位“女性角色”，她性别上的被改变，并未磨灭她本质的特性，兽血而有力。正因如此，也只有她最终冲破了这层屏障。

纵观阿莫多瓦的电影，变性这个元素已经不止一次出现，在《关于我母亲的一切》中我们看到泼辣自信的阿茜；懦弱自私的劳拉。在《不良教育》中有妩媚痴情的西奥。性别转变将两性的魅力相结合，看到更复杂更鲜明的人物。但在这两部作品中，性转变这个元素仅仅起到了一种点缀的功能，导演并未做出更加深入的探讨。

因此，在性转这个问题上，《吾栖之肤》算是阿莫多瓦交出的一份满意答卷。影片除了展现薇拉在外表上的转变，更暗暗强调了性别转换引起的地位扭转。罗伯特作为权力阶层，利用他的财力肆意的复仇，侵犯基本的人权。阿莫多瓦用诗意的方式展现女性在社会中的多层困境，被窥视、被打扮、被侵犯。

当我们观看影片的前半段，在封闭房间中着重展现了女性的曲线美。当房间门被打开，女性的身份开始融入生活，与罗伯特萌生爱意，曾经反叛剥削到此刻依附男权，她逐渐沉浸于这栋别墅营造的生活幻想里。而在她的真实身份被揭晓之后，性别的扭转带来了全片最大反转，建立在性别层面的一切构建都被颠覆了，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在第76届的威尼斯电影节颁奖礼上，佩德罗·阿莫多瓦获得了终身成就奖。阿莫多瓦无疑是最有影响力的西班牙导演，在他数十年的创作生涯里，数次斩获国际大奖，西班牙风情也通过他的镜头在国际舞台上大放异彩。性、暴力、宗教是他电影永恒的三个主题，但屡屡让人耳目一新，犀利地将西班牙最新的一面展现出来，并且皆充满了他超越时代性的思考。

2019年的《痛苦与荣耀》已经证明：如今已经72岁的阿莫多瓦依然保持着旺盛的精力和高水准的创作。目前，他的多部新片已经在筹备阶段。佩德罗·阿莫多瓦，这位独树一帜的电影大师。我们希望看到他再次将荒诞作为武器，维护一份纯粹的爱与光明。如在威尼斯电影节上为他颁发终身成就奖的致辞所言：“因为我们穿着比基尼，却仍泡在一片漂浮着逝者的海域。”

《吾栖之肤》2011

导演: 佩德罗·阿莫多瓦

编剧: 佩德罗·阿莫多瓦

 主演：安东尼奥·班德拉斯 / 埃伦娜·安纳亚

豆瓣 7.6  IMDb 7.6

类型: 剧情 / 悬疑 / 惊悚
制片国家/地区: 西班牙
语言: 西班牙语
上映日期:2011-09-09(西班牙)
片长: 120分钟
又名: 我的华丽皮囊(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