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王永彬:《围炉夜话》三则,为人处世恍然大悟!
第三一则:贫贱非辱,贫贱而谄求于人者为辱;富贵非荣,富贵而利济于世者为荣。讲大经纶,只是实实落落;有真学头号,决不怪怪奇奇。
译文:贫穷与地位卑下,并不是可耻的事,可耻的是因为贫穷或卑下,便去谄媚奉承别人,想求得一些卑策的施舍。富贵也不是什么十分光荣的事,光荣的是富贵而能够帮助他人,有利于世。讲经世治国的学问,应当是实在可行的。真正有学问,决不会高谈怪诞不经的言论。
评语 : 贫穷和地位的高低,都是外在的,若能不妄求非分,自励自足,身处贫穷或卑下,都不足以令人可耻。真正的可耻,是因为贫穷而放弃了自己的人格,夤缘富贵;这些人自认为低贱,因此才想钻谋逢迎,这样自毁人格,才是最可耻的。
有钱有地位,也没有什么值得光荣的,因为独自享有金钱地位,对他人并没有益处。若能用自己的钱财救助苦难,广施博济;用自己的地位施恩给众人,造福乡里,那么富贵用于德业,才是真正值得光荣。
经世治国的学问,不同于奇思幻想的文章,务必要求深切时弊,平实可行。否则言之虽美,却空洞不可行;或是巧思虽多,均不切实际,不但劳民伤财,也会使政务混乱,一无成效。至于真正有学问的人,绝不哗众取宠;只有沽名钓誉的人,才会谈些奇奇怪怪的言论引人注目。
即使不是这样,如果一个人说的尽是一些光怪陆离的事,就可知这个人的学问离世甚远,或者十分偏颇。真正的学问,应是在人性的常情中,可以用之于现实社会;一些奇怪而不能用之于实际生活的学问,只是掩饰无知的挡箭牌,不是真学问。
第三二则 古人比父子为桥梓,比兄弟为花萼,比朋友为芝兰,敦伦者,当即物穷理也;今人称诸生曰秀才,秀贡生曰明经,称举人曰孝廉,为士者,当顾名思义也。
译文 古时候的人,把“父子”比喻为乔和梓木,把“兄弟”比喻为花与萼,将“朋友”比为芝兰香草,因此,有心想敦睦人伦的人,由万物的事理便可推见人伦之理。现在的人称读书人为“秀才”,称被举荐入太学的生员为“明经”,又叫举人为“孝廉”,因此读书人可以就这些名称,明白自己应有的内涵。
评语 乔梓、花萼、芝兰,都是自然界的生物,天地万物,其生长都有一定的次序,依序顺行不悖,天地才有一股祥和之气,人伦亦得如此。乔高高在上而梓低伏在下,正像子对父应敬事孝顺。花与萼同根而生,相互依存,可以想见兄弟的亲情与相互扶持。芝兰的香气幽远,可见与有德的人交朋友,可受其感化,使自己也成为有德之人。“万物静观皆自得”,古人体察自然,赋予人伦亲情更深的意义,可知古人的心思细腻,而天地自然更是处处有情了。
称读书人为“秀才”,称贡生为“明经”,称举人为“孝廉”,都可以由这些名称,推知他们应具有的内涵。“秀才”便是要读书人能学有所成,成为一个“苗而秀”的人,而非“苗而不秀”。“明经”之意,便是能够明白经书中的道理,付诸实行,若不能如此,何足以为“贡生”?汉时选孝顺或清廉者为官,可知举人应当具有孝顺清廉的德行。由此可知,读书人当循名而求实,若是名不副实,岂不愧对天下人?
第三三则 父兄有善行,子弟学之或不肖;父兄有恶行,子弟学之则无不肖;可知父兄教子弟,必正其身以率子,无庸徒事言词也。君子有过行,小人嫉之不能容;君子无过行,小人嫉之亦不能容;可知君子处小人,必平其气以待之,不可稍形激切也。
译文 父辈兄长有好的行为,晚辈学来可能学不像,也比不上。但是如果长辈有不好的行为,晚辈倒是一学就会,没有不像的。由此可知,长辈教晚辈,一定要先端正自己的行为来率领他们,这样他们才能学得好,而不是只在言辞上白费工夫,不能以身作则。
有道德的人行为若稍有超过或偏失,一些无德之人因为嫉妒,一定无法容忍而群起攻击。但是有德之人即使不犯过失,小人也不见得能容他。由此可知,有道德的君子和无道德的小人相处时,一定要平心静气地对待他们,不可过于急切的责骂他们。
评语 父兄有善行,子弟不容易学,恶行却是学得很像。这是因为人的本性就像水流一般,下流容易上流难。修德好比爬山,父兄登在高处,子弟不一定爬得上;父兄若在坑谷,子弟一滚就下。因此,可知教子弟最重要的是自己先端正身心,以身作则去带领他们。如果长辈满嘴仁义道德,实际的行为却违法犯纪,晚辈怎么可能不受影响而为非作歹呢?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身教重于言教,做长辈的,还是多多检讨自己的言行才对。
向来小人就嫉妒君子,因为小人没有雅量,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好。因此,一旦有德的君子犯了一些小过失,就会被无德的小人夸大、渲染,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所以,君子和小人相处的时候,一定要平心静气,不要因为太急切于维护道德,而过于严厉地责备对方。因为,小人没有雅量容忍别人的过失,只怕教他不成,反而使他恼羞成怒来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