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隆文家乡那一缕炊烟
“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每每忆起隆文老家,最亲切最温暖的事,不是其独特的地理状况,也不是其丰富多样的特产,而是瓦房顶上升起的那一缕缕飘香的炊烟。
村径绕山松叶暗,柴门临水稻花香。老屋建在隆文山村的半山腰,地势较高,坐北朝南,四幢三间,黛瓦白墙,是典型的客家民居风格。正厅右边拓建了几间杂屋,分别是做饭的厨房,烤火的火炉屋,存放农具的杂物间,还有个吃饭用的小厅。门口是个偌大的院坪,绿树掩映,环境宜人。站在村子任何地方一瞅,都能看到我家厨房一角,这也是我小时候最为关注的地方——屋顶升腾的炊烟。
炊烟,顾名思义,是做饭时烧柴或草而成。袅娜的烟雾,薄薄的,淡淡的,轻飘飘的,给人一种宁静安详而又温馨的感觉。炊烟时常会撩拨思念的弦,轻奏起别样的幽曲,牵引出莫名的淡淡乡愁。它是乡村屋顶上朴实的风景,是诗人眼里的一首首情诗,是画家笔下不可抹灭的线条,是游子梦里辗转的思念。
儿时,每天放学回家,远远就能看见村庄上空徐徐升起缕缕淡淡的薄雾似的炊烟,轻盈地弥散开来,将村庄笼罩在充满诗意的朦胧中。走进家门,家人正在灶台旁忙碌着。灶膛里的柴火吐着红红的火舌,舔着锅底,有的还从灶口蹿出来,带出一股热气。烟火呼呼地从烟囱里升腾出去,成了炊烟,还有些烟火从灶口飘散出来,和锅里冒出来的热气融合在一起,弥散在灶屋里。灶屋里雾气氤氲,但那特有的香味却让人直流口水。
有时,我会上前帮忙打下手。尤其是冬日,坐在灶膛前烧火时,火光映照在身上,热烘烘的;映照在脸上,红光满面。有时我边烧火边看书,有时用柴火的余烬烤地瓜、芋头吃。这些于我都是愉快的享受和幸福的回忆,特别是过年过节时,全家老少喜气洋洋的氛围更是难忘的幸福。过年过节时,家家户户或炖鸡炖鸭,炒菜煮鱼。美食的香味掺杂着炊烟随风飘散,撩人心魄。整个村庄都沉浸在热热闹闹、温馨祥和的气氛里,怎能不快乐、不幸福?
后来我工作到了外地,从珠三角到粤东西北,换过无数个地方,从此离老家的炊烟越来越远了。离开乡村,整日游走于城市;离开故乡,常年流落他乡,这“依依炊烟”啊,便成了我的乡愁和思念。红砖、绿树、炊烟和土墙,这些景色不断地重叠,便是记忆中家的模样。每每想起隆文老家中那温馨的炊烟,便想起母亲的温和絮语,想起喷香的佳肴,想起热闹的团聚,想起无忧无虑的童年。
儿女们都似一只只鸟儿飞走了,留下父母仍坚守在小山村,坚守在灰旧斑驳的老屋里。偶尔休假回隆文,每当看到黄昏时屋顶上升起的那一缕缕螺旋状上升的炊烟,闻着这熟悉的味道时,我依然会不由自主地冲进厨房,揭开锅盖,看看锅里煮的是什么东西,但此时我关心的不再是自己的吃,而是老人在家里过的日子,是老人的身体状况,是见到老人的那一份出自内心的高兴。
慢慢的,我也老了,如门口一棵棵古树,背驼了,头发稀疏了,步子蹒跚了,犹如这一缕缕熟悉的炊烟。在隆文老家生活了十八个寒暑秋冬,其实我无论走多远,无论隔多久,对家乡的炊烟都有一种浓重的情结,温暖、浪漫、缠绵……说也说不清楚,道也道不明白。这故乡的炊烟啊,让我谙熟五谷杂粮、各种果蔬如何变成饭菜摆上餐桌,了解农事稼穑的繁忙、悠闲与炊烟的瓜葛。其实,这一缕缕炊烟是农耕社会的人们,用温情与勤劳描绘的图腾,是广袤大地冉冉上升的地气,是最具温情的人间烟火。
炊烟里有幸福的味道,有炊烟的地方,就有纯朴善良的父老乡亲,就有亲人的呼唤和等待。在炊烟的映照下,无论多么粗糙的心灵也会在这大自然的温暖的包围里润泽如水。无论走到哪里,那一缕缕炊烟,是一种心灵的寄托,让人不会感到孤独。炊烟时时在告诉我,在遥远的地方,有叫做家的温暖的地方。
炊烟,是我记忆中难以割舍的片段。它自然、悠远,无须装裱,如同陶渊明“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和王维“渡头馀落日,墟里上孤烟”所描绘的那种和平宁静的田舍风光,是体现故乡人质朴与纯真的风景画。
尽管如今,那一缕缕炊烟已远离我的日常,但仍在我内心深处飘摇着,带着我飞回鸡鸣犬吠的隆文老家。
作者简介:萧智辰(笔名),梅县区隆文人,文学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