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玉 | 为你摘七颗星星的人

为你摘七颗星星的人
◎ 朱成玉
妮妮打小就喜欢黏着爸爸,只要爸爸在家的时候,几乎是寸步不离,必须和爸爸一起看电视,饭也要爸爸喂,哪怕上厕所,也喊着“爸爸陪”。
爸爸也宠溺她,把她当成手心里的宝贝,任凭她怎么淘气,都是笑意盈盈。
他总是对妻子说,“我怎么这么有福气呢?你怎么会给我生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儿呢!”
有时候正在工作呢,接到妻子打来的电话,听到女儿在里边抢着说话,尽管发音还不全呢,却会含糊地说:“宝想爸爸了”,他就忍不住,经常请了假,回家去陪孩子。
夜里,妮妮不肯睡,跑到阳台上,指着月亮说,“爸爸看,月凉。”爸爸忍住笑,接着指给她看北斗星,挂在天空上的一把勺子,妮妮很想摘它下来,那是她最想要的玩具。
爸爸说:“我给你摘,不过啊,天空离我们太远太远,爸爸要花很久很久的时间才能做好一个通向天空的梯子,所以啊,要好多年好多年才能摘到呢,你有耐心等下去吗?”
妮妮点点头说,“宝儿等。”
那真是一个神奇的勺子啊!妮妮想,它一定可以听她的话,可以随意变大变小,大的时候可以当成飞机飞起来,小的时候,可以当成羹匙,用来喝汤。
可是,妮妮没有等来爸爸给她摘下的星星勺子,却等来了爸爸永远的离开。
爸爸得了治不好的病,在最后的岁月里,他并没有表现出与以往有何不同,只是对妮妮的关心更多了,看妮妮的眼神,也变得更加疼惜。
妮妮总算不用爸爸妈妈陪着睡觉了,可是爸爸这几天偏偏要去和妮妮挤那张小单人床,妮妮梦中醒来,总是看见爸爸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眼里含满泪水。
妮妮不自觉地问,“爸爸,你的眼里怎么亮晶晶的啊?”
“那是爸爸在给你摘星星呢!”
爸爸知道,那是月光照着他眼里的泪水。他忍着,不让那滴眼泪落下去。他怕,怕妮妮会慌乱,怕妮妮的心,因此而泛起波澜。
爸爸入殓后的第二天,妈妈取出一张卡片递给她,那是爸爸临终前留给她的。
卡片上是一幅卡通画,一个孩子和一只猫咪,坐在一张长椅上望着星空,如钩的月亮旁边,是那个像大勺子一样的北斗七星。卡片的背后,有这样一句话:
“妮妮,爸爸答应过你,要给你摘到天上的那个大勺子,现在,爸爸正在往那去的路上,爸爸很快就可以摘到了,等爸爸摘到了,就在某个夜晚,走进你的梦里,亲手交给你,好不好?相信爸爸,爸爸决不食言。”
妮妮还不识字,这些话是妈妈念给她听的。妮妮相信了,从那天起的每个夜晚,她都会怀着美好的憧憬入睡,尽管泪珠儿还挂在眼角,但是嘴唇边,那个迷人的小酒窝,会夜夜绽放。
妮妮渐渐大了,慢慢洞悉了这一切,但她依旧依赖着这个童话,在她被另一个男人安全接管之前,她会一直守护这个梦,守护梦里那个一生都在为她摘七颗星星的人。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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