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共克时艰,同舟共济,“大家文学奖”参赛作品:蝙 蝠(三章)

蝙  蝠(三章)

王永健
蝙蝠成了热搜的魁首,接着穿山甲也成了网红。从来没有想到将动物作为我文字的开篇,我忌讳这些,像忌讳果子狸,忌讳2002,这些东西毒性太大,一直对这些东西恐惧,恐惧的缘由不定,是因为它们长相丑陋、还是阴气太重?是因为它们昼伏夜出,还是行踪诡秘?说不太清!
小时候,在露天场地看电影,可以看见蝙蝠在夜空中划过来,划过去。大点的孩子就脱下鞋子向空中甩,说是蝙蝠是瞎子,眼睛是看不见东西的,靠超声波,鞋子扔上去,它会向鞋子里面钻。我就觉得可笑,这么诡异的东西,不可能这么蠢!可偏就有钻进去的。孩子一窝蜂地围上去,争着想要一睹这蠢东西。可这一看,惊出一身汗来,这漆黑一团的小不点,体重也就几克,尖嘴猴腮,像长有翅膀的鼠,翼展却有十多厘米,肩带发达,胸骨龙骨状突起。一对招风的大耳壳夹着一对亮晶晶圆溜溜的射着寒光的眼睛,咋一看,就刻骨铬心、不再相忘!
记得在岳母家,单家独院的,自建的四大间土坯房子,前院后院都是果树,有桃树、苹果、梨、葡萄,还有撒开放的草鸡、珍珠鸡、鸭子、鹅,还有圈养的家兔。地上是翠绿的农家菜!那时,小女尚小,我们忙起来,就将小女寄养在她外婆家!周末,我们转回来,杀鸡宰兔,一顿海吃,晚了,就住下来,第二天一早再回!夜里的大卧,南窗下两对简陋的单人沙发加一个茶几,东墙依次排着大理柜、八仙桌、高低柜,北窗下一张双人铁床和一张双人木床拼接成一个大通铺,足有四米宽。日常,岳母睡在靠南的最边上,小女她大姨的两个姑娘,园园、乐乐加上小子謦,再加子馨她妈,具在通铺上戏耍着。这时候,也不知从哪儿钻出只蝙蝠来,惊恐地在房顶上乱飞。它一会抓着屋顶上的苇席,一会儿抓着房顶上的梁柱,一会儿冲到屋角,一会儿撞向墙跟,看上去它的惊慌远甚于几个孩子。孩子们大呼小叫着,我则在地上追打,这只蝙蝠很快便体力不支地坠落下来。我拿个夹煤块用的长臂铁钳子夹住这个肋骨毕现、瘦骨嶙峋、奄奄一息的灰暗的家伙,伸展到孩子们面前。孩子一声喊,齐刷刷地抱起枕头、被子、单子,蒙住脸:“不要看,不要看,不要看这吸血鬼……”
“吸血鬼!”
就这样,几十年过去。
2020年,年来的格外早,每一个脚印、每一个声音、每一张面孔都通向一个家,家的呼唤空前地高涨起来,搅动着春运,搅动着五湖四海,搅动着天涯海角,也搅动着漠海桑田。新媒体都在以千姿百态的方式播报着到计时。他乡被抛在身后,乡音代替普通话,兄弟姐妹、父老乡亲,开始为欢聚一堂,端起酒杯,互祝安康,享受着盛世的吉祥而摩拳擦掌,年的气氛火树银花、方兴未艾!此时的蝙蝠,只是远方和记忆、只是资讯和流火——
只是澳大利亚的山火、美国的流感、非洲的虫害牵动着我那悲悯的多愁善感的心!
偶尔看见一张图,画面恐怖,60多万只蝙蝠涌入澳大利亚的城市之中。漫天飞行的蝙蝠甚至干扰了救援直升机飞行,导致无法降落的场面。蝙蝠干扰了居民们的日常生活,有的蝙蝠还通过孔洞进入居民家中,大量居民在家陷入恐慌。蝙蝠中还包括翼展可以达到1.5米,并具备伤人能力的狗头蝙蝠。那对阴森的獠牙四散着邪恶,但,相对于狗头蝙蝠的攻击力,澳大利亚人民更担心蝙蝠身上的各种“病毒”。
蝙蝠!由此,自己浑身便长起了鸡皮疙瘩,条件反射地让我再度关注起蝙蝠来。
憾然,新型冠状病毒于江城的啸叫让这一身毒气疙瘩进入关注的冰点,达到不曾有过、史无前例的空前高度,封城、禁足和隔离的恐惧像冰毒般侵蚀着健康和疯魔的机体。
蝙蝠,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撬开了人们的认知。从海鲜市场的野生动物交易中复活,张牙舞爪,来势汹汹,终成恶梦!它全身都是仇恨,在潮湿、腥臭的铁笼里,耷拉着脑袋,它高高隆起的脊骨上长满青苔,火在它巨大的两翼之间,洪水的龙头在它的腹股之下。贩卖者用铁勾翻动着它:看,这就是蝙蝠,看看它的利爪、它的剑,看看它油纸伞般的冀,它来自山岩,洞穴、黑森林,来自残垣、断壁、瓦砳和历史城堡,来自夜眼和黑神,它有着侠客的孤傲,完全野生,特立独行,桀骜不驯。
在豪车右侧,你蹲在笼子前,眯着眼睛,吸着香烟,脖颈上拇指粗细的白金链条在寒风中闪烁,指环、戒指和钞票是你的生家性命!你盯着蝙蝠,看它的目光如炬,一脸鄙夷不屑和嘲笑,你渴望占有和奴役,你渴望吞噬和征服,你以此作为炫耀,你在新媒体中拥有百万粉丝,你成为人间之星,得到追捧!
蝙蝠只是扭过身来,站立在餐盘中,环顾觥筹交错的君子,用平等的目光与你对视!
这种对视,伤害了你,伤害了你内心深处那权的狂妄、那占有的霸气、那私欲的鸿沟、那人王的自尊。你怒火中烧,叉戟、剑、斧、钺、勾十八般武艺,浑身解数,啃、咬、撕、扯、吞、嚼、咽……充满食物链顶端的颐指气使,血雨腥风。
然而,一个口字,成就了蝙蝠!肢解了人!人的贪婪、挥霍无度,灵和魂的被掺和、被混淆!
蝙蝠只是“吱吱”一笑,爱恨情仇,化作病毒万千,争取平等的意志扬起复仇罡风,不分好坏,不分良善,不分贫穷、权贵,用人传人的萧杀、用弥漫的死亡和坟歌,报复和惩罚所有与毒不同的人。
作为火焰和洪水的疯狂,从蝙蝠的心里爆发出来,荡涤心灵,噬魂夺魄!
我知道,目前,澳大利亚“最严重山火”让其经济崩溃、非洲空前规模的蝗灾使几百万人食不裹腹、英国超强飓风让多少人无家可归、人财两空,美国与流感相关的死亡人数达到1.6万,多个超大型自然灾害叠加将可能对全球造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影响……
亘古未有,空前绝后!
为此,我只能在穴居的洞内,为死亡的魂灵双手合十,在手机里点亮蜡烛和一柱高香。
2020.2.16
志愿者
在楼宇葳蕤中,我与小女在一个丁字路口,一个左,一个右。有风,而且是寒风料峭。我们都戴着帽子和口罩,一着黑衣,一着灰衣,只露出乌黑的眼睛,用背顶着这风。这风绕着人转,绕着楼道转,绕着绿化带中的树转,像搜索着要带去什么似的。然而,窄土空寂,地上已没什么了,没了流浪狗、没了落叶和雪,也没了嬉戏的孩童和龃龉的老人,更主要的是,站在城里,竟然没有了所谓的城的性征,变做旷野里的萧索落寞。天空上也是,没有云,那怕一朵也好;没有鸟,那怕是最喜群居的一只麻雀,没有;没有了航班的轰鸣,那怕是小时候折叠的纸飞机,或者一尾风筝;最没想到的是,大街上没有了车,车水马龙和交通阻塞,竟成为了奢望;没有了人,这个千万人口的城,没有了人,这是怎么做到的?完全的不可思议,完全是空的悲催,是死的寂寥——
实质上,这是志愿者的一次值守,这种值守不同于以往任何时候,不同盛世庆典,不同于体育赛事,这种值守有许多悲壮在里面,这种值守是一次时而恐怖、时而勇猛的生命之旅。这种值守行于严防死守的洪荒之境,是一次志愿者立定决心与混沌和未知交战的颂歌,且要担当一切的风险。
2020,注定要刻在石头上,永不相忘;2020,正值回家过年的时候,一场从未有过的瘟疫袭击了武汉,一个个生龙活虎的人轰然倒下,甚至被夺去了生命。新型冠状病毒迅速蔓延,从封城的450人上升到现在的72531人,死亡1831人。触目惊心,空前未有。一场惊心动魄的没有硝烟的战争顿然爆发。
大灾面前,见证人性,见证民心。
我和小女自愿加入志愿者队伍。
志愿者,在这外来词语的表象之内,隐藏着无限的庄严、不朽与神圣;它超越一切外在的野性与混乱,成就着一个超然而仁爱的世界。
自愿加入志愿者,是因为,大灾面前,死亡的猖獗,让我和小女衷心感到悲痛。
新冠病毒的肆虐,是个恐怖、悲惨的时刻,人类在这巨大的无主命运中漂泊,生怕被这厄运涂身,许多人几近疯狂,也是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新的生命总是在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极限中诞生出来。饱受一切痛苦后,救赎就在痛苦的尽头——这是我的信念,也是小女的信念,更是所有有志于抗击疫情的志愿,这绝对不是属于“我”或者小女自己的事而已,它是与整个社会的相通。因此,志愿者也是从灾难的极限申诉中站起来做事的,是和我们人类有紧密关系的,是浩然正气。
老张从成都回来,在家里躺了好一个多星期了。我和小女得一天两次到他家为他测体温。二月的天,变化不定,黄昏时分,刮着西风。老张在六楼的阳台上,把百叶窗打开一条罅缝,对着漆黑的小路喊:“有谁在外头?”
疲倦之极的我,听到老张的声音,立刻精神抖擞:
“我在!”我叫道,“有什么事吗?”
“胰岛素没了。”
“好,你把医保卡找出来,在楼里等着,我家姑娘上去拿!”
……
很快,老张喜滋滋地打开大门,用红润的笑脸照访着一张戴着口罩的脸。
“快进来!”老张兴奋地喊道,想把我拉进屋里。“快进来,说会话。你们这样照顾我,我都不好意思了。等我居家隔离完,我也加入志愿者!你们要吗?”
“哈哈,你傻吗?只要一切正常后,你就来,大家欢迎你还来不及呢!房子我就不进了,二单元的李妈刚打来电话,让去给买瓶酱油,菜还在锅里,这可耽误不得。好了,你快进屋吧!”
我说完,稳稳地踩着楼梯,在昏暗的灯光中下了楼。这已是我一天里第48次这样上下楼了。
老张关上门,背靠在门上,拉住老伴的手。
“多好,你看看多好!”他轻声说道,“你没事吧?”
“唔,那当然,都这了,还能有啥事?”
这时候,外面的世界,尽管,十里长街,百里空巷;但,暗流涌动,百感交集……
2020.2.19
隔离者
我不在疫区,在漠北,在一座三线城市。
这儿的一级响应始于1月25日,前两日人和车都可以出入,然后是各小区陆陆续续开始对交通工具消毒,直至出现一位从河南回疆感染的病人。
28日全城禁足,自我隔离。
在隔离的日子里,一天中的大多数时间,基本上是这样度过的:坐坐,走走,站站,发发呆,出出神,翻翻手机,晒晒太阳、做做饭、看看电视,做做操,睡睡觉。实在无聊了,也会翻翻手边的几本书,《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理想国》《智慧书》和《梦溪笔谈》。翻几页换一本,再翻几页又换一本,完全看不进去,不管怎么努力也看不进去。然后,想写点什么,对着手机打开红色的WPS,发半天呆,两目空洞,六神无主,心不在焉,什么也写不出来,即使刻意地想要写出几个字,也乏味到无所适从。这时候,各种信息铺天盖地地来,感染人数大幅度增加,死亡人数迅速上升,天地悠悠,魂之所系。便开始给家人打电话,电话的那头回答:都好好的,放心,都在自我隔离着呢,互相道个珍重,下面便不知说什么好了,一时失语,忽然间,开始鄙视起这种客套,鄙视这有一出没一出的,鄙视这语言的苍白。尤其是你的全部注意力成为了手机上那日日更新的数字的一部分时,你完全没办法从这种虚拟的巨大的现实感中抽身而出。
你陷入恐慌,这种恐慌来路不正、来路虚无、来路暗黑、来路遥远。
你陷入焦虑,这种焦虑来源于集体的溃散,这种焦虑来源于个体的飘渺。
一个跟我一样从新疆回成都后被隔离在家的诗人木子说,隔离的头几天,她也是什么都写不了,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她说,是陷在了一种无可奈何的难受里面。是的,一种无可奈何的难受,这种难受将填补了人类难受经验的缺失。她说,你还好,单位值个班还能出去走动走动,还能看看天、看看冬去春来、看看大街小巷……
说到大街小巷,2月3日下午有个会,我坐在司机老柳的副驾驶位上。老柳还有两个月就要退休了,一个老人也不可能开快车。车子平稳缓慢地行驶着。大街上空空荡荡,一个行人也没有,寒风把大街扫的干干净净,好像从来就未曾有过人的踪迹。一栋栋高楼兀自耸立在那儿,冰冷的划归未见生机的石头和建筑。风,凛冽着,吹得树柳条集体倒向一边。那大大小小的车子瘫痪在大街两旁、小区门口,个个披挂着一层灰暗的尘沙,不再有发动机轰鸣时奔跑的隆隆声,也不再有刹车时刺耳的摩擦声和不停喧响的喇叭声。那风驰电掣的小轿车,那急速飞奔的摩托车,那轻捷方便的电动车,还有悠然自得的自行车和流浪狗,不再有成群结对的少男少女摩肩接踵,不在有酒后的歌唱和追逐,不再有讨价还价的吆喝和吵闹,不再有霓虹霓裳,都没有了……这一切,映射的天地都灰暗起来。
老柳说,这街道怎么一下变得这么宽敞了,以前咋就没发现?
我笑着说,是不是像泥牛入海?这以前也没有过啊。
老柳哈哈一乐,身子向后仰了仰,后脑顶着靠枕,我活了60岁了,从没见过这样的,你说说。他用右手在挡风玻璃前划个弧形,这也太吓人了吧,像不像个鬼城?
我接口道,你都没见过,我就更没见过了。
这要放在梦里,照样把人吓个半死,老柳补充道,瘆得慌!
我摇下车窗,侧身拿出手机,稳稳地平放在窗框上,摁下视频录制键录下了这大街小巷的诡异和凄凉,录下了面对此次疫情的恐慌和焦虑,录下了这种异乎寻常。
这还要多久,我和老柳都无从知晓。但,我想在什么地方寻找到一种庇护和警示,进而从容应对这次困境;抑或,借助现代的一些工具,将日常见闻和阅读思考拼贴成视频和文字,不仅为了见证当下,更为历史保存底稿。
接下来,为消磨时间,晚上随便瞎转电视频道,偶有吸引我的就看下去。有的明知无聊,为休息脑子或转移注意力,也看一看。比较完整地看了国产电视剧《热爱》,美剧《斯巴达克斯》,这在以往是不可想象的,然而,隔离期间,什么事都发生了,因为这个时代即需要好人,也需要英雄。其实,打内心里,我知道我本人及家人是安全的,附近没有疫情,小区管理得很好。个人基本生活也还没有受太大影响,原本没有焦虑的理由。但是,想到目前这种化整为零的境遇,还是不免陈惶陈恐。而且,越是在手机朋友圈、公众号、微博、抖音里看到社会上到处泛滥的高昂乐观的调子,就越缺乏信心,愈加担忧。
现在离开社会、离开单位、离开集体,与世隔绝,我前面说过,很惭愧,与很多抖音里的粉丝、朋友圈里的圈友不同,我没有静下心来好好读书,做不到入定和超脱,做不到平静和漠然。这些日子,我和年轻人一样成为低头族,用大量时间看手机,生怕漏掉了哪怕是一条疫情信息,从国内到国外,从医学到生物学,从理论到举一反三,然而,生命却开始变得苍白无血。
记得,黑格尔曾经说过,个人是没有什么价值的,因为个人不是一个大的整体。个人必须纳入到一个更大的整体之中,成为整体的一部分才有价值。
我知道,这种自我隔离的生命是没有任何价值的生命,是吃喝等死的生命,是一粒沙、一滴水、一片落叶。
我还知道,疫区的百姓还在水深火热之中,人间惨剧还在发生,疫病还在向全世界蔓延,庆功酒还遥遥无期。
我还知道,疫病面前,许多人还在以小人之心度人。别人做好事就怀疑其动机,吹毛求疵,极尽所能地污名化。韩红的遭遇就是典型的例子。更要命的是狭隘的世界观,什么事都和“敌我”联系起来,对待各种援助也是如此。不但不感恩,还出现各种匪夷所思的阴谋论。外国科学家愿提供合作,共同克服疫病,被称作“黄鼠狼给鸡拜年”……以至于他国发生疫情竟有人幸灾乐祸,丧失人性。
我还知道,疫区封城之后,见到视频中那位道貌岸然的父母官面对记者的提问,竟硬着头皮、厚着脸皮坚持答非所问,埋头读那空话连篇的稿子。
我还知道,某医院护士因物资不足向社会呼吁求助而被逼检讨;还有外来打工者不论是否感染,无处收留,流落街头……这些,都使我难以平静。
我的家人开始变的激动,动不动就火冒三丈,万事万物也变得不好过了。喜怒哀乐常被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所触发,日复一日、变本加厉且心潮起伏,并异于寻常。通过手机,每天都有事使一家人悲伤或感动至落泪,尽管,我在天涯,它在海角,瞬间就有事使一家人愤怒甚至于恨不能拍案而起。网络犹如小时候看的那管万花筒,折射出世道人心。每逢大灾、大难,人性善恶就充分显示出来,这次也不例外。从普通人中涌现出大批仁人义士和许多感人事迹、压不住的正义呼声,危难中见人性的闪亮。平时温文尔雅,埋头于自己专业的人士也表现出热血沸腾,急公好义。有少数在夹缝中生存的自媒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顾危险,尽其所能挖掘真相,冲破阻力,传递信息。还有近年来蓬勃发展的志愿精神更是发挥了其特有的作用。凡此种种,证明公道自在人心,证明多数人的血是热的。这种时候,你会发现,民间孕育着充沛的善,给点阳光和露水就会灿烂和萌发。
最心疼的是那些在一线的医护人员,他们都是普通人,现在被逼成“英雄”,牺牲的概率之高前所未有;他们都是血肉之躯的凡人,如今在“天使”的桂冠下,做无所不能的超人。他们不需要虚辞浮藻的吹捧,需要的是切实的支持,符合正常人的作息时间和条件,基本权利得到保护和尊重。
目前,病毒施虐,病亡已达2950多人,可以想象,这些病亡家属,必然格外悲伤,灯火万家,独少一人。这种家破人亡的痛感又有谁知道。
这一桩桩渗合着血泪的信息,几乎天天冲击和折磨着我和我的家人。
作为隔离者,我睡睡醒醒,躺下时盖着脸。我害怕自己。我不知道怎么样也不知道为什么。因此,我在睡觉以前喝绿茶。为了忘记自己,忘记我。绿茶的沁香立刻进入血液,然后,我睡着了。睡后的孤独令人不安。心脏,对,就是心脏。它突然急剧地跳动起来。作为隔离者,不想给别人惹麻烦,我想静静地呆在屋里,然而手机的消息提示音暗示一种病亡和警示,我要打开来看看,我要祈祷,这一祈祷所有人都能辨识,他同时间一样古老,它惧怕一切妥协,它有别于生命本身又与它密不可分。它祈祷顽强,祈祷一种战胜的力量,是的,这不仅是写作,这是你与我的呼喊,它响彻云霄,振聋发聩,这是最强烈的幸福。我一直这样认为。
今天是阳历三月三,可有一叶纸鸢的放飞,可有断鹞放灾的随风飘逝……
2020.03.03
作者简介:王永健,资深副刊编辑,记者,作家,新疆作家协会会员,兵团作家协会会员,巴州作家协会副主席,兵团第二师作家协会秘书长,《铁门关文艺》《西部作家》《文学楼兰》主编,现居库尔勒!
其小说《最后的青年排》获新疆新闻奖副刊作品二等奖,小说《居家的灯火明了》获兵团新闻奖副刊作品三等奖,四幕诗剧《爱之舞》获全国地市报副刊作品好作品奖等。其作品《解读中国马鹿》第十六届中国新闻奖三等奖;《罗布人村寨:一条河两个世界三种风四类人》、《嵌入心灵深处的血性》当代最佳散文创作奖; 《爱之舞》全国农民报好副刊作品奖;《塔里木情素》中国地市报新闻奖三等奖;散文专著《向里向外的风》被兵团纳入“金戈壁”文学丛书,该书作为向党的十八大、兵团成立六十周年献礼的社科成果。中国作家网、中国青年作家网、丝路文苑开辟有作家专栏,其在《人民日报》副刊刊出的散文《库尔勒的桥》,被自治区教委定为中学语文课外必读篇目。
丁耀西,字要喜,又鹞子。别署塞上寒人,号松竹楼主。行伍出身。曾任《伊泰集团报》记者编辑、《鄂尔多斯日报》特约记者,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伊泰集团文联理事、《商战》杂志专栏作家、中国书画摄影家协会理事、培训中心教授、江西省人文书画院名誉院长、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书画院院长。
 创作《月圆》首获“五台山杯”全国优秀奖,《苍绿》《育子》《天地情感》等作品入编入选《20世纪国际书画名家作品荟萃》《20世纪国际书画篆刻家大辞典》《国际书画家大辞典》并获世界铜奖等。《兰心》获国际文化交流奖。《江山如画——坚持四个不变》获全国第七届书画文学一等奖,作品传略入编《国际书画家作品润格》《第七届全国书画文学集》。《先生九旬挑河山》入编《首届“当代经典”全国书面家精品集》并获金奖。《挽狂澜定国运》入编《“复兴之路”当代中国艺术成就展暨中国艺术名家》集,并获特别金奖。《庐山》入编《红旗颂爱国书画大展全国巡回展获奖作品集》,获“展中展”金奖。《天下为公铸丰碑,星火燎原更政体》获得纪念辛亥革命100周年金奖,角逐特别金奖。《怀古》《共天长》《鹤寿无极)等书、画、文作品获得国内外大奖百余次。作为东盟十国及其它国家赠送国礼作品,2012年书画文作赴法国展出。
出版长篇章回小说《砚兰江》、《丁耀西书画文学集》获世界铜奖、内蒙古呼铁铁马杯文学创作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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