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陈顺梅：人 间 烟 火

《 人 间 烟 火 》

文/陈顺梅（贵州盘江）

小时候在外读书的我，只要远远地看见小镇上飘来飘去的炊烟，我就感觉到家离我更近了。

我在那一缕缕亲切的烟柱中寻找着我的家，我希望看见熟悉的茅屋顶上如平原升起的雾霭，均匀地、薄薄地、不紧不慢地在房顶漂浮等待我的归来。我断定，妈妈一定是做好了饭菜，哥哥姐姐们一定是谁也舍不得动筷子，而那些饭菜围着火炉，端端正正地摆在灶台上，奶奶一定是将各种饭菜的位置挪了又挪，只为保持出锅时的温度。

中专毕业后，我生活在没有炊烟的城市，做餐饮的商家为勾起路过者的乡愁，拉近顾客的距离招揽生意，特地将茅草装饰在门厅的房檐，上面作炊烟状缭绕。那让我想起了曾经小镇上那炊烟下的草屋。平整干净的灶台中央，一个被油浸了不知多少年的沙罐内浓汤正在翻滚，一块完整的腊排有一小半翘出汤面。奶奶用筷子插在腊排的中央用力翘出，我和一直守候在旁边的小花狗眼神里开出了欢笑。小花以飞快的速度准确地接住了腊排滴下的第一滴油汤，而我则是耐心地等待那一根根喷香的骨头。当奶奶很细心地将骨头上的每一丝肉剔完，那一根根骨头才属于我。而我，通常要将骨头舔得没有了油水，将有些骨头咀嚼到不能再嚼，才会丢弃给一旁直勾勾看着我的小花。

这些年，人们怀念烟火的味道，喜欢吃碳烤的榴莲，柴火中炮出的糊辣椒，火烧青椒茄子......可是能吃出那些年无私无欲、不奢靡、不攀比的味道吗？有时为寻求那最真的味道，周末约上三五好友到山上找来柴草燃着，丢进现挖的土豆和偷来的玉米棒子，还在半生不熟之中，便来了戴红袖章防火巡山的老头：“赶紧熄火走人!”人们吃不到纯天然的食品，那就只有接受大棚蔬菜水果了。市场上长得超大的苹果，表皮黄透里面生涩的香蕉，花朵新鲜的小黄瓜，半年出栏宰杀的猪肉……都一一搬上餐桌。老一辈人说：“买菜要买有虫眼的，吃水果要吃疤疤赖赖的，买鸡最好到山梁子上，那些鸡都喂了一年半载鸡蛋的味儿也纯正。”但是有些商贩为了赚钱就到市里批发来鸡蛋，然后涂上鸡屎、粘上鸡毛、垫上米糠拿到集市上告诉你：都是山梁子上收来的土鸡蛋，香得很！人们追求干净的烟火味道并不那么容易。于是肥胖、高血糖、高血压、痛风以及一些怪病接踵而来，更让人担忧的是医院不孕不育专科大厅排着黑压压的大多是年轻人。

以前说某女子：“不食人间烟火。”基本是形容她超凡脱俗，冰清玉洁。而现今假如听到谁这样说自己，那一定是在指责自己不懂人情世故，不知生活的酸甜苦辣，没有生活的阅历。

这些年，我对人间烟火有了新的定位，那就绿水青山，蓝天白云；是一座座空前发展的城市，一个个无视健康早出晚归精致的妆容；是夜间淡漠着人与人之间真挚情谊的五彩霓虹；是通宵达旦的路边摊和一颗喝醉了酒不愿回家，孤独的灵魂。

人间烟火消失在城市的人潮中，而那些乡村偶尔还有那么一两柱知性地飘着，也只是在延续着村庄的性命罢了。

（2020年11月28日）

本刊特邀专栏作品

原 创 首 发

❀ 作者风采简介 ❀

☆☆陈顺梅，女，汉族，中共党员。中专毕业后在国有煤矿企业子弟学校任教，后转入国有煤矿企业从事宣传工作。《贵州民族报》中国凉都周刊特约记者，《当代文摘》《美文周刊》《读者文摘》《六盘水文学院》签约作家，《六盘水市文艺评论家协会》《贵州省纪实文学》会员。日常创作的诗歌、散文、小说、新闻通讯散见于《中国煤炭报》《华矿安全报》《贵州六盘水日报》《贵州纪实文学》《贵州诗刊》《曲靖日报》等报刊杂志，并在各种征文中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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