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飞:给师兄的信

尊敬的解师兄:

你好!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否!

这封信应该早点写,当师姐告诉我之后,就想着要给您写信,不过因为听说您当时无法看信,就有点犹豫了,然后忙于其他事,就耽搁了。现在想来那时还是应该写啊,无论您看与不看。

解玉峰教授

都说,从别后,忆相逢,所以我,开始回想,和师兄的几次见面。

师兄远在南京,我很久未去,所以真的已经好久没有见面了。上次最后一次有联系应该是2013年我在韩国工作的时候,你经过青岛,我无法前去接待,只好委托我的研究生李琦帮我去接你,现在想来,深深遗憾。真的是“当时只道是寻常”,我总在想,那时如果能再见一面,该多好。

这之前最后一次见面是2011年许老师的七十大寿,我们师兄师姐师弟师妹团聚一堂。席间你给我们唱了昆曲,好像是《长生殿》里的。你也曾经把你演唱的音频发给我们。师母唱了苏州评弹,这一切想来都是多么美好的回忆。

许老师的慈祥安宁、许师母的美丽婉约、师姐们的巧笑倩兮,都如在眼前。听赵师姐说,前些天你还约着要暑期再一起给许老师过八十大寿。许老师当也盼着我们再相聚,尤其是有你在,就感觉聚会特别圆满。

你是许老师的开门大弟子,也是最得意的学生。作为许老师收的最后一届学生,虽然从没见过你,但是从刚入校就开始听闻许老师和师姐们骄傲地谈起你,因为你刻苦努力,又才华横溢,而且特别重情意。

解玉峰与同门合影

许老师给我们讲过有一次他生了病打着吊瓶给你授课的事,说你都掉了眼泪。许老师感动了你,你又感动了许老师。每年过年过节你都会给许老师打电话问候。许老师请我们在他家里吃饭时,当电话声一响,许老师就开心地说,是你们师兄打来的,然后就抑制不住喜悦地起身去接电话。

许老师的骄傲和自豪是有原因的,从你考入南京大学博士之后,后来的学妹们都奔你而去,也都考取了南大的博士。

这之前2001年许老师的六十大寿,是我们聚得最全的一次,那次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师兄您的面,记得我们团坐在许老师的客厅里,那时我特别内向,也不爱说话,见到久闻其名的大师兄也不知该说什么,您调节了一下气氛,开玩笑地说:“我听说我们有个小师妹呀,就是不说话”。

我一下子感到了师兄的和蔼可亲,淡淡春风一样的微笑。从来没有居高自傲,就像你的学生的留言,和你有争论的时候,你就看着他们笑,好像在说:“我说不过你”。

而我在研二访学的时候,也当然毫不犹豫选择了去拜访您和淑丽师姐。美丽的师姐和玉树临风的师兄,真的给我了温暖的亲人一样的感觉。我为你们感到骄傲。南京也变得亲切起来。

解玉峰教授学术讲座海报

还记得师姐带着我在您的房间里叙谈,您突然夸了师姐一句她的衣服很漂亮,师姐和我都笑了。因为好像您从来不会注意这些细节,因为师姐的衣服真的很漂亮。所以您并不是书呆子,哈哈,也是很喜欢美的,所以您对戏曲那么执迷,我看到您的研究生和您都有很多光盘可以看戏曲的表演。

这给我很大冲击,因为在济南好像没有这样的氛围。很羡慕师兄的治学和教学。还记得您拿出您的芦柑给我和师姐吃,师姐和我都觉得特别好吃。您就那么微笑着看着我们。

我记得您给我随意讲了您看的书,讲究考据的重要性,您的治学心得,对田仲一成的看法……我实在是有点不学无术,我就那么听着,您一边讲一边看着我微笑。是不是觉得这个师妹实在是太浅薄?您还语重心长地诚心劝我跟您一起去拜访胡忌老师,您平时是经常去的,觉得我好不容易来一次,应该去见见。

我那时还是觉得肚子墨水太少,不敢去见那么德高望重的先生,现在想来多么后悔啊。后来我听到胡忌先生去世的消息,就想到我错过的当面聆听老先生教导的机会,想到师兄劝我的恳切。如果现在再有机会我一定去。也一定和您多探讨学术,这种交流的机会多么宝贵。那时竟然不懂珍惜。

《赵景深·胡忌先生往来书信》

而有的女粉丝会从外地来,特意和您见面,交流看您文章的感受,就住在外间的屋子里,哪一段你写得最开心她都能明白。有这样的知音您一定很开心。我当时听了非常吃惊,因为不知道读学术文章可以读到这个份上。

身为您的学妹,现在才明白有这样好的师兄是多么幸运。我还记得我想请你吃饭,你不让我破费,就带我去了学校附近的小饭馆吃了鸭血粉丝汤,甚是美味。后来我去上海读博,到青岛工作,无论是为了论文还是为了教学,只要有问题,我就会给您写信或打电话请教,您也一如既往地耐心回复我,帮助我。

以后,再也不可能和您一起吃饭,请教了。

在这之中,我们还见过短短的一次面,就是2007年浙江遂昌的汤显祖研讨会议,我应叶老师之约前去参会,在车上不期然遇见了你,至今记得你惊喜地喊我的样子,淡淡的笑容。大会很大,人很多,我总是和上戏的老师同学一起,好像也没顾上再和你多聊聊。

想来和你相谈的人甚多,而且那时我需要发言,被分在了不同的组。那时没有微信,手机也没有照相功能吧?我们都没怎么留下纪念的痕迹。但是你的温文儒雅的样子一直没变,留在我的记忆里。

解玉峰教授

知道你生病很突然,我最近几年也不知忙什么,都忽略了同门的情谊。也没有和您联系。您的病让我们同门又联系到了一起。我很着急担心,做过梦,梦见你很好很精神的样子,还是以前那样温尔敦厚的书生,笑容清澈。我在梦里想,谁说师兄病了,这不是很好嘛。听说您不让大家去看望您,我想您还是那样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这真的是一封太迟的信,我想再听你聊你看的书,听你讲学问。也想和你探讨很多问题。比如人生,比如……。太可惜,也太后悔。

虽然同为许门弟子,你的学术建树实在让我难以企及,或许这样的原因,我们的交集并不多。但是不多的几次见面,我都永远记得,师兄的长谈,那时南京古都那种开始温暖的气息,一位赤诚纯真的儒生,天真孩子般的纯净的笑容。

师兄,愿你一切都好!

师妹敬上
2020年3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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