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随笔】——乌镇的夜

李连义，笔名：若愚先生、颖之、杨柳，1967年7月生，山东莱芜人，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山东作协会员，山东报告文学学会理事，山东第十届青年作家高研班学员，中国农工民主党党员，莱芜市首届十佳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无官员后台，无富豪父母，无本科学历，无豪华别墅，无不劳而获，靠自己打拼，靠辛勤劳动，靠刻苦学习，靠朋友关怀，为实现价值，为自我梦想，为徒有虚名，不阴奉阳违，不优柔寡断，厌烦阿谀奉承，常在工作中遭受挫折而为人正直、不卑不亢的一个人。

乌镇的夜

江南六大水乡古镇中乌镇是最富有文化底蕴的，也是最具特色的，就像一位待嫁的江南少女一样美丽动人，让人百看不厌。所谓的江南六大古镇我都去过，所以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南浔古镇的景点比较分散，比较嘈杂；周庄古镇完全是靠宣传和广告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同里古镇实际上是一座热闹繁华的大集市；西塘古镇好像已经离水乡越来越远了，到处乱糟糟的，就像一个东西交融的大商店；甪直叫做水乡古镇简直徒有虚名，那两条交织的水沟已经成为鸡鹅鸭的乐园，特别的浑浊。唯有乌镇，这座位于浙北桐乡市的古镇给人们最容易满足的旅游享受。

我去过两次乌镇，而第一次游览是在夜里。夜游乌镇，也有独特的味道。

我第一次来到乌镇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找了一家面积不大，卫生清洁的饭馆点了几个地方特色的小菜和一瓶女儿红酒，听着不远处的划桨声和彼此起伏的叫卖声，品尝着甘醇的女儿红和回味无穷小菜，心里的烦恼、旅途的劳顿顿时消失了。当乌镇最后一家商铺打烊，乌镇便在微微的秋风里，在牛毛细雨里睡着了……我真不忍心惊醒乌镇的梦，我认为乌镇的梦是甜美的温馨的。可是明天一早要去杭州参加一个比较重要的会议，只好在这个细雨微微的夜晚去惊扰乌镇了。

来到西栅，坐船渡过一段比较宽阔的水域就进入景区了，昏暗的的灯光下，乌镇的房屋愈发显得古老厚重。在窄窄的石板小巷里没有了熙熙攘攘的游客，没有了五颜六色的商品，有的则是成双成对的青年伴侣或者为生计忙活的居民。走在寂静的路上，瞬时出现看不清面目的游人，我的心里还真有惊悸的感觉。游人的脚步在青石板上“哒哒”响着，像一出大戏开幕时的鼓点，那么清脆。走过几家已经闭户的商铺左边便是镇上最大的染坊里，里面静寂的很，想必劳累了一天的工人们早已进入了梦乡，忽明忽暗的灯光里，只见几件布匹挂在杆子上面在微风细雨中摇摆……

穿过一座石拱桥就是镇上最大的酱菜房了，大门紧闭，里面鸦雀无声，但高耸的大门挡不住酱菜的味道，它还是从里面飘散出来，绕梁三日，回味无穷。继续在静静的街面上走着，走过“三寸金莲馆”，走过一座古庙宇，走过又一座石拱桥，只见零零散散的人进进出出一座庞大的院落。还没有接近院落，一缕乌梅酒的醇香早已钻进鼻孔，我已有微醺的感觉。院内的灶台上并排着几口蒸着五谷杂粮的大锅，一边是滤酒的酒具，一名六十余岁的酒工用瓷缸接出一杯酒后用鼻子闻一闻，然后递给一旁的游客。游客用嘴巴品一品，嘴里说道：这酒好冲，都冲到胃里去了。其余的游客呵呵笑了起来。

出了酒坊，沿着河道继续前行，你不由得不感叹枕水人家建筑的独具匠心。在乌镇，除了四通八达的河叉，就是高低不齐的灰色民居，再就是造型各异的桥梁了。说乌镇是江南第一水乡绝无夸张，大运河水流淌过的乌镇在清澈的水中愈发显得娇贵和特立；青砖灰木的的建筑特色让乌镇名副其实；而横卧在河道上的几十座石桥不仅便宜了人们往来，而且连接起商贸的流通。深深的河道两侧是石块切起的地基，地基上面是青砖或者木板垒起的墙壁，雨棚下的窗户透漏出亮色，虽然整个乌镇沉睡了，但乌镇的居民没有睡，还在计算这今天的收入，勾勒着明天的营生。从河道两岸的居民家里偶尔传来一家人的嬉闹声，甚至还有搓“麻”的声音，幼儿哭叫的声音。

前面的房屋高大雄伟，门口的广场广阔平坦，这绝对是大户人家的住宅了。走了过去，只见大门是光滑的花岗岩，大门上面的阁楼雕龙画凤，走进院落，面包石铺的地面整齐划一，内室里，装饰漂亮典雅，既有抽象性很强的西洋画，也有隽永写意的中国画，厅堂里摆满了民国时期的家具，有鸡翅木的茶几，有紫檀的八仙桌椅，还有黄花梨的屏风……，玉石花盆架上摆放的是名贵的花草，钢丝唱机播放着靡靡的西洋音乐，头顶的转灯散发着令人眩晕的五颜六色……我的眼前仿佛映现了封建社会军阀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前来旅游的人们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好像被这西洋镜陶醉了。

我继续在石板路上行走，突然耳边传来清晰的划桨声。昏暗的灯光里，只见一叶乌篷船从河道里划过，船上戴着毡帽的船工用娴熟的双手划动船桨，小船在不规则的河道里一会直行，一会转弯，行进的是那样的自由自在。游人问划桨的船工：这么晚了，行船干什么去啊？船工把船往一边划了一下答道：没什么大事，今天下午镇上一户人家要了些米面，晚上吃饭的时候贪饮了几杯给耽搁了，这么给人家送去。说着，一双手用力划动船桨，乌篷船便消失在夜幕里。水是乌镇的灵魂，因为水，乌镇才变得清朗起来，活跃起来，妩媚起来。

继续往前走，前面静多了。走累了，在石板路边的石凳上坐一会，听着静静的水流声，望着附近居民窗户里斑驳的灯光和头顶的繁星，吸一口夹杂着糯米糕味道的空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起来，沿着石板路继续走，穿过一座石桥，继续走，又走过一座石桥，突然觉得眼前的景物是如此的熟悉，想了一会，才知道自己像进了八卦阵一样又转了回来。喊醒正在倚在栏杆上熟睡的船工，摇船把我送到了门口。回到旅馆的时候，已是夜里子夜时分。

这一夜我睡得很死。早上，街上已是熙熙攘攘的人流，叫买声彼此起伏，我还在睡。乌镇的夜，像一壶醇厚的老酒已经让我醉了。

我喜欢乌镇，我喜欢乌镇的夜。 （2014年12月于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