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天地 | 素颜静默：时光，你慢些走
文：静默素颜 / 图：堆糖
时间是沙漏，不知不觉间漏掉了一些人，漏掉了一些事儿。
光阴是一缕风，穿透人世间毫无踪迹的薄凉，落于沾满尘埃的书本上。故事旧了，日渐老去的灵魂终究也会随着时间慢慢飘远。
这一日，风不吹帘动；这一日，微凉夹着一丝忧郁没入苦涩的杯盏里。许久不沾染的咖啡味道，一霎那间随着呼吸均匀地流淌过身体内每一处脉络。
这一年，本命年。我却在沉默无奈地接受着身边亲近的人，逐个地离去。离去与离开一样，静静地与我不曾话一句别离，就已永久地躺在了离我最遥远的地方。
奶奶离开了。从前我以为这辈子一定一定会与您见上最后一面，可是事与愿违。我终究是一个无情的人，在您被病痛折磨得不堪一击时，却未去看望。没有人看到当我听到您身体不好的消息时，我就已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力地从沙发上站起又坐下，望着年幼无知的孩子，心慌无措地不知该做些什么才好。
或许，我该飞奔过去看望的。可是，可是他们都说年龄大了都会这样，都会躺一下吃些药就会好转，让我等等再等等……可是，可是我等呀等，等来的却是病危，新疆因疫情又封城的消息。八月里的一天，我竟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绝望又无助。我的世界一瞬间就坍塌了，那些砖石瓦片压得我粉身碎骨。悔恨与愧疚淹没过疼痛，席卷而来的还有那透骨透骨的凉。
在这里，当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应该感谢弟弟与弟媳的。他们在乌鲁木齐还未封城的最后一天，驱车赶到石河子。他们是孝顺的，他们做到了一个孙子该做的事情。可是我却是最不孝的那一个，为什么？因为打小起，奶奶最疼爱的就是我，走到哪都想带着的小尾巴。妈妈从前很忙，忙着做农活，忙着照顾两个弟弟，而我从记事起印象最深的就是与奶奶同吃同睡。冬天很冷，会把我一双冰凉的脚，用一双长满老茧的手捂着放在肚子上。夏天很热，也会摇着蒲扇给我讲着故事……她说：等你长大了奶奶就享福了……说这些话时天真的我在心里默默记着，心想等我长大了一定让您享福。
夏天的夜很长，奶奶的呢喃像星星一样点亮我幼小的心灵，她摇着蒲扇的手又总会在一起一落间有节奏地轻扇起风。记忆是一扇门，一旦打开就像决堤地河流倾泄而出。从前那些温馨的画面，再一一地浮现在面前。六岁那年您带我回开封娘家，让我第一次尝到了花生糕的味道，甜香甜香的，从此便记住了那个味道，此后多少年里再也未曾吃到过，于是也便对它有了钟情。
十三岁那年您再次带我回开封，又让我第一次看到了龙亭、天波杨府、包公祠、清明上河园……原本书本上看到的东西在您老人家的带领下却看到了最真实的样子。从此，我的心上便有了一种情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怀。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来我的心里一直住着远方，因此在外流浪的这些年岁里，不管我走到哪一个地方，都会寻访一些旧迹遗址，包括一些佛门古刹。在那些香火缭绕的雾画中，仿佛就能看到您的影子，因为您信佛所以我才对佛产生一种敬仰与虔诚。
如果说时间是一件留不住的物件，您离我远去，那么那边的您现在可好？有人对我说：等疫情结束，等一切都好后，来新疆给她老人家烧些纸钱，看看她。可是那个说这话的人却不明白，有些遗憾有些错过无论付出什么都不可能再弥补过来的。
落叶归根，落叶归根……最终她老人家也未能如愿魂归故里，与爷爷合葬。这终究又算是谁负了谁？然而，我却明白终究还是我辜负了您，我不应该写出这些字来抚慰心灵的不安。那么如果有来生请让我做您身边的一切小东西，以求能弥补今生对您的亏欠。
眼泪是最令人厌恶的，无论哭过多少次它都会苦涩地流进心底。然后再一点一滴地把还未愈合的伤口浸开。疼痛依旧会像往常一样撕扯着每一处血肉。于是，来生不愿为人，哪怕一株植物也罢。
时光，你慢些走……慢些走可好？母亲的话，又再次在耳边低低地出现，她说：你大伯也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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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素颜静默，简单的生活，简单地将日子过到云淡风轻；简单地将文字写到透明。简单地行走在这人烟苍茫的尘世，做一株低到尘埃里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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