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皇家如果绝嗣,谁来继承皇位? | 青年维也纳

日本天皇制何去何从?

萧西之水
“未来如果日本人面临了更多的外部危机,或者更想明确自己作为一个日本人的身份时,他可能越需要天皇这样的一个存在。”

本文为萧西之水讲座《虚君与权臣——简明日本政治制度演变史》上篇的答问部分。本周日(29日)晚作者将在青年维也纳微信群开讲《虚君与权臣——简明日本政治制度演变史》下篇,文末扫码报名!

1 问:我对如今德仁天皇比较感兴趣,他还是皇太子的时候就因为护妻心切怼了宫内厅,现在又在奥运问题上发声,以后会不会采取更加进取的态度来表达自己的政治立场?而内阁和以后的首相会如何应对呢?

萧西:德仁天皇还是皇太子的时候怼了宫内厅,没错,确实有这个事。他的发声频率相对于一般的天皇是比较多的,那种个性化的发言,他确实比较多。而且他对于女性宫家是有一些想法的。你想,他是60年出生的,他出生的那个时代,他的青年时期,日本是一个很左的社会,在那个时期,大家都倡导自我的解放,对于皇室的改革呀,包括英国皇室的这种问题,德仁天皇他完全是看在眼里。

那么未来的日本皇室要怎么继续去发展,我觉得德仁天皇是有一些想法的,比如说要创设女性宫家,就是女性结婚以后也不用脱离皇籍,而且反过来你可以把你的丈夫带到皇籍里边。那这样的话呢,皇室的规模就扩大了,你的影响力可以继续保持。至于内阁的应对呢,我觉得这就要看具体的情况。首先,对于天皇的继承问题,后边有没有可能出现女性天皇,德仁天皇本人支持,现在的自民党的各派基本上都不支持女性天皇。那在这个问题上,天皇和内阁之间应该会有交锋。

我记得很清楚,对于天皇的继承权问题,12年,当时还在野的时候,安倍晋三曾经写过文章,那个时候他就不支持女性天皇。他支持的是什么呢?就是把那些二战以后开除出皇籍的人,把他们迎回来,重新当天皇。从血统上来说,这确实是保住了天皇的血统,但是对于老百姓来说,老百姓会认为为什么要找一群实际上已经接受了平民教育的人,让他们回去当天皇,这很奇怪。老百姓就不一定接受,你要硬搞这个的话,老百姓可能会想:那我为什么还需要一个天皇在这儿呢?

1947年10月18日赤坂离宫,十一宫家的告别晚宴

2 问:日本的天皇制度有可能终结吗?

萧西:有可能,也没有可能。为什么这么说呢?首先,你说日本老百姓真的就这么需要一个天皇吗,我觉得不太确定。如果说哪天天皇真的生不出男娃了,再想其他变通的方法的时候,我觉得老百姓就会想:那我们为什么还要留一个天皇呢?可能大家就会想,那就算了吧,不要天皇了。这种可能性真的是存在的。

但为什么我又说不太有可能呢?现在日本宪法里的规定很有意思,它说日本天皇是日本国和日本国民团结的象征。象征这个词用得特别好,为什么这么说呢?我观察从日本近代明治维新以来的状态,我的看法是,如果没有天皇的话,日本很有可能不会形成一个单一的民族,这种单一民族不一定能建构得起来。日本老百姓并不一定能相信自己就是同一个民族,并不一定能够拧成一股绳去为同一个目标而努力。所以天皇对日本这个国家的构建来说,是精神上不可或缺的一个工具。未来如果日本人面临了更多的外部危机,或者日本人更想明确自己作为一个日本人的身份的时候,他越想明确,他可能越需要天皇这样的一个存在。

尊皇与爱国教育。1935年,奈良育英高等女学校礼堂

3 问:您在讲座中说到有一段时间是氏族部落在选举天皇,这些氏族部落是什么情况? 

萧西:简单来说,这是围绕在日本中央政权周围的一群名门望族。这群人的大体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帮朝廷提供一些特定的产品或者服务,比如说大家知道日本有一个姓氏叫做犬养氏,就是养狗的,其实这就来自于氏族部落时期,就是帮天皇养狗的。还有一些什么大伴氏,大家要学和歌的话,应该知道有个叫大伴旅人。大伴氏就是服务、服侍的意思,就是为朝廷提供服务员的。还有一类豪门就是占据大和朝廷周围的一些土地的这种部落氏族,这些人没有什么特殊职能,但是他的地理位置距离大和朝廷很近啊,所以他们是大和朝廷的重要的政治基础和资金基础。

奈良时期歌人——大伴旅人

4 问:请问日本传统中有类似“为尊者讳”的概念么?天皇算是严格意义上的“尊者”么?

萧西:这是有的,在提到天皇的时候肯定要用敬语,用尊敬的口气来说,而且日语里不只有自谦语,日本的敬语体系里边还有自敬语,天皇在提到自己的时候是可以把自己拔高的,有这么一种自敬语,在古代是有的,现在不存在了,没什么人用了。天皇当然是严格意义上的尊者。如果你看过更多的一些东西的话,可以发现很多有意思的关于天皇的说法。过去在提到天皇的时候,天皇做一个什么事情,会用到一些非常尊敬的表达方式。比如天皇缺席了,就会说 天皇陛下はご欠席遊ばされました。但是在日本目前的媒体里,这种用法越来越少了,最主要是因为占版面,字太多了,占版面,所以大家基本上就不太用了。

1994年霞会馆东京总部,皇太子德仁亲王结婚之际,旧皇族(图中大部分)与皇族们的合影

5 问:请问怎么看旧宫家复原的可能性,以及旧宫家的皇位继承顺位,按照嫡庶应该是作为源头的伏见宫优先?

萧西:这个事我可能没办法评价太多。我注意到自民党内部保守派议员成立了一个协会,旨在让皇室能够安定的继承下去的这么一个协会。这个协会专门提到了希望未来能够让旧宫家回来,提过好多次了,也开了好多会。要实现旧宫家恢复皇籍,我觉得可能会受阻于现在的天皇,德仁天皇是一个思维相对比较开放的人,不排除他希望自己的女儿,也就是爱子能够继任天皇。但是即使她成为天皇,后边的事儿确实是一个大问题。

毕竟日本的皇室典范确实规定由男性来继承。大家如果去看这个皇室典范,会发现现在的皇室典范非常短,短得不得了,如果你要是真的想把什么女性继承权全都写进去的话,那基本上等于重新写一部法律了。那么对于这个自民党来说,自民党每年要通过那么多法律,一大堆法律的修正案,他可能没工夫愿意去管你这个问题。但是如果到了到底是旧宫家继承,还是由女性天皇来继承这个关键点的时候,我个人认为自民党很有可能会对这件事情有一个更大的立法的操办。

所以我觉得大概10年内或者20年内自民党保守派和社会上的进步派别之间,会有一次比较重大的交锋和论战。但是具体的结果是什么样就很难说。以现在日本社会的开放程度,可能会有更多的人愿意支持天皇家引入女性血统。但是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让天皇家的女孩嫁给旧宫家的男性,再让他们生出来的孩子来当天皇,我觉得这也有可能,这可能是最有可能性的折中处理方法。

东久迩宫盛厚王与照宫成子内亲王

至于皇室的继承顺位,我觉得因为皇室重视血统,那从血统上来说就应该是东久迩宫家吧,因为东久迩宫家的现在这位继承人的奶奶是东久迩成子,也就是原来昭和天皇的大女儿成子公主,这个成子公主是嫁给了东久迩宫亲王,而且东久迩家的祖上也都是天皇嘛,那他的父系是天皇家的,母亲也是天皇家的,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血统其实比现在的天皇要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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