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首届“感恩父母 让爱传承”有奖征文大赛李彩泉作品

陪父母做“妆老”衣裳

李彩泉(辽宁)

父亲七十二,母亲七十那年,二老就多次和我商量要先把他俩的“妆老”衣裳预备了。我们这儿管寿衣叫“妆老”衣裳。父母身体都硬朗,我忌讳提这件事,这对儿女来说实在是个沉重的话题。但父母一直做我的思想工作:“古语说人活七十古来稀,虽然我俩身体还好,但事先预备四置儿地好,一则我们随心,二则免得真有那么一天时你们抓瞎。”父亲说这话时显得很平静,可我心里却心潮起伏、大浪滔天!

我拗不过父母,第二天就按母亲的旨意陪他俩到大白楼三楼买布料量尺寸找裁缝做“妆老”衣裳。母亲仔细地选好布料,说要做“三个领”的,即里边是衬衣,再是棉衣,最外一层是棉袍。他俩商商量量地说着,任凭裁缝比量着,仿佛是为出一次远门,参加一个隆重的场合,为自己准备着礼服。不是么,人生就如一场旅行,几十年的光景,还没觉得怎么过呢,时间就要到了,家人间就得分手永别。那可是“永别”啊!这是何等残酷的事啊!生离死别谁能超脱在外呢?想到这些更觉得平常过的每一天,身边的每个人都显得那样珍贵。

想起小时候腊月父母领我上老朝百买布做过年穿的新衣服的事,那时买布还要布票呢,父亲一个人在生产队出工,养活全家五口人,但刚强的父母每到过年都让我们姐弟穿上新衣服。我小时候不懂事,往往父亲排了一上午号买回来一块他认为好看的布料,要给我做上衣用,我却相不中。为了哄我高兴,宁可别的少买,第二天领着我又去重买,我站在人群外,指着要哪块布料,父亲挤进人群排着,直到排一两个小时,挤出人堆时,帽子都偏了,额头上满是汗水,却高兴地挥舞着我看中的那块花布:“丫头,你看是这块花布吧?!”小时候父母无数次领我买衣服,有时他去交款我等时间长了,找不到大人就绝望地在商场里哭起来,直到有人围过来,帮我找到匆匆赶来的父亲,我的心里才充满了安全感。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我要孝敬父母的许多愿望还都没实现呢,我一直漠然地认为父母会和我相伴到地老天荒,一切都来得及,一切都不忙,直到今天父母让我陪他俩来做“妆老”衣裳,我才意识到人生的短暂和缘分的珍贵,我体会到了亲情的危机和尽孝紧迫。岁月无情啊,我那日益老去的亲亲的爹娘啊!我想等我的双亲有那么一天真穿上这怪模怪样的“妆老”衣服的时候,恐怕他们与我已阴阳两隔,任凭我千呼万唤、肝肠寸断他们也不会回来,决不会像小时候在商场走丢那样幸运,我一哭他们就回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与恐慌向我袭来,我已泪奔如海,过去揽住父母的双肩大声说:“爸、妈咱们回家吧,咱不做这衣服,我永远也不让你们俩穿这衣服!”说完已泣不成声,全然不顾商场里还有那么多人异样的目光,他俩拉着我的手,慈祥地注视着我,眼里早已蓄满了泪水。此刻连做衣服的老裁缝也忍不住转过头去……

【作者简介】李彩泉,1966年出生,辽宁省朝阳市作家协会会员。现供职于朝阳县柳城街道办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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