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永兴 | 徐市古镇说遗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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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市古镇说趣闻
孙永兴
虞城有“东乡十八镇,西乡十八镇”之说,徐市在东乡十八镇中文化底蕴很深。老街漫步,旧房老店,颇能想象出当年的繁华与气派。平房粉墙黛瓦,朴实无华;瓦花漏窗,似乎在诉说它的身世;爬上院墙的藤蔓,像落寞故人,挥手相招;小院寂寂,是否就是“暗牖悬蛛网,空梁落燕泥”的情景。小楼有二层的,有三层的,大多一层一层向里缩进,外披一道道参差不齐的房檐,像“独钓寒江雪”的斗笠、蓑衣。看老街,最好站在老石桥上,依着石护栏,看两道市街的街背。中间一道繁忙的市河,两岸驳岸上,老房新楼,鳞次栉比,犬牙交错,一直伸向渺远。石级水栈步步亲水,街背后门外的小平台上,手掌大的角角落落,便围上燕子巢般的石牙,栽上枇杷树,杏树,或一株含笑,一树果,一树花,向市河旁逸斜出。加上一盆盆盆栽,一墙墙藤罗,市河便成了一道花草长廊,一幅沧桑画卷,一首缠绵吴歌。
徐市之徐,出于明代尚书徐栻,他是嘉靖二十六年进士。任职期间,他勤于政事,治绩显著,并能“崇尚节俭,以身先之”。第二代子辈,靠父荫,也能担任个一官半职。
到第三代孙辈,出了好些秀才,百花齐放,其中不乏不靠谱的人物。
嫡孙秀才徐复祚是明代后期著名戏剧家,他为后人留下了多部戏剧作品和戏剧创作理论。
理财家秀才徐启新,拥有万贯家产,但啬刻成性,使妻儿老小过着衣不蔽体,啼饥号寒的生活。徐复祚为他量身定做了一部戏剧《一分钱》,作品中主人公卢至,是我国文学作品中四大吝啬鬼之一。
徐复祚另一秀才堂兄叫徐汝让。他是太学生,大概到过京城,见过大世面,反徐启新之道而行之,成了位大玩家,事事玩得不同凡响。春和景明,他玩尚湖,傍晚叫来画舫,搭起彩楼,笙歌一片,引来看热闹的人无数。黑灯瞎火,看啥呀?他自有办法,叫船去碗行装来碗盏,纸马店买来蜡烛,点上蜡烛,烛放碗里,碗飘湖中,这叫“尚湖里氽碗”。微风鼓浪,烛碗随波起伏,灿若繁星。画舫上歌喉齐发,湖面上星光闪烁,几疑九天宫阙,瑶池盛会。
玩罢水,再游山。一队山轿,晃晃悠悠,迤逦上山。吟了会诗共赋,吹了会天与牛。一行人到桃源涧。时值初夏,人说桃源涧,何来桃花流水?“啼莺舞燕,小桥流水飞红”。这水是白的,哪来“飞红”?徐汝让说,这有何难?在仆人耳边嘀咕几声,过了半个时辰,那涧水果然一道“飞红”俯冲而下。原来,几个仆人,到宝岩挑了几担杨梅,在水源踩踏,杨梅水染红了桃源涧。
这些小事,近乎孩子恶作剧。这年冬天,天寒地冻,徐汝让猫在屋内烤火踱步,实在无聊。一个火星溅在杂物上,燃起一股火苗,小烤火成了大烤火,徐秀才感到有刺激。火势越来越大,火舌舔梁,火龙窜窗,他在屋里耽不住,逃到室外。大家来救火,被他喝住,这么好的景致不会欣赏,救什么火?大火烧了一天一夜,徐秀才一天一夜处于亢奋之中,好端端一个市镇,烧去大半。火灭了,面对一片灰烬,他才有所醒悟。人家问他,这算哪门子事。徐公子讳饰说:“为了烧灰卖”。之后,一句指责败家子的俗语流传开了,“徐三败,拆屋烧灰卖”。
徐复祚胞兄秀才徐昌祚,以祖荫任刑部郎中,是徐氏第三代中唯一的官员。退职回家,以沉嫂夺产案,被捕入狱,自杀狱中。
先贤有言: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世家望族,其子孙比一般家庭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同时也有更为复杂的人生诱惑。徐氏第三代虽然文脉未断,而乱象环生。时任虞城县令,以“乡镇名用一家之姓,有失公允”,剥夺了徐市名,更用旧名李墓的谐音“里睦”。的确,徐市的其他姓氏也出优秀人才。如清初画圣王石谷,《柳南随笔》作者王应奎,清初状元归允肃等,都出生在这里。里睦的镇名用了不久,还是恢复了徐市名。
小桥玲珑,曲水悠悠,我爱读清初徐市太学生徐兰的诗,他的诗视角特殊,语趣盎然。他随皇上北征大漠的名句:“将军此去必封侯,士卒何心肯逗留?马后桃花马前雪,出关争得不回头?”为一时名诗。
徐市古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