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 纹

掌  纹

文/王俊艳

掌纹算命自古以来都受到人们的广泛关注，特别是那些算命先生讲的更是头头是道，什么钱财纹、感情线、生命线……我打小就不怎么相信这些。前些天，听到一个远方亲戚眉娃的情况，我却不由地想起了算命先生的那句话“手相不仅决定人的某一时刻的流年运势，更能看出人一生总体的运程”。

眉娃是姥姥村的一个亲戚，姥姥住在大山里的一个小山村。小时候，我和姨姐姨妹每逢学校放假就去姥姥家，假期结束了才回家。那时候村里大概有30多户人家，村里大部分人都和姥爷是亲戚，眉娃管姥爷叫爷爷，所以我们是同辈，他年龄比我们大不了几岁。眉娃从小不爱说话，见了我们只会羞涩地笑笑便立即离开。他没念过一天书，从10来岁就开始放羊，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庞显得格外健康。眉娃很机灵，全村300多只羊在他的“口令”和长鞭下非常听话，从来没丢过一只，村里人都夸他能干。

记忆中的眉娃个子不高，腰上别着长鞭，背上背一个粗布袋子，他每天领着羊群早出晚归，袋子里的水和干粮便是他在山上的午餐。羊群是他的伙伴，通过大山的回音，我时常听见他驱赶羊群时的扬鞭声和吆喝声。也许是面对着高山、田野，他才会吼上几声小调，尽情释放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

小时候我脑子里总有一个疑问，村子里也有学堂，为什么眉娃不去读书而去放羊？他每天来我姥姥家赶羊时，便会看见我和姨姐姨妹或是在朗读课文，或是在写作业，或是在探讨数学题。好几次我发现他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看着我们发呆，有时嘴角会露出一丝微笑，从他的眼神里我能感觉到他对读书的渴望。有一次，我喊他：“眉娃哥，你以后别去放羊了，我们教你读书认字好不好？”他听了回过神来，摇摇头，一溜烟跑着去追赶羊群。我也曾问过眉娃的父亲，为什么在上学的年龄不让眉娃去学堂念书？他对我的提问表现出一脸惊讶，他反问我：“在大山里放羊还需要识字吗？”我当时无言以对，只能每天目送着眉娃那瘦小的背影驱赶着庞大的羊群上山下山……

几年后，姥爷随舅舅搬出了大山，我再没有去过那个小村庄，再没有见过眉娃。听说他还在放羊，不同的是村里大部分人都搬出大山，羊群也没有当年的庞大。又听说眉娃结婚了，娶了邻村的姑娘，可是没过多久，不知为什么又离婚了。再后来听说眉娃精神上出了点状况，一个人孤孤单单还住在当年的那个房子里，不跟任何人来往。村里的亲戚去世了，他不去祭奠，也不让回村祭奠的其他亲戚进他家的门。亲戚们都摇着头说：“这孩子，可惜了！”

世上每个人的命运有所不同，我想不通眉娃的命为什么这么苦，他从来没有走出过大山一步，每天只知道背着干粮上山放羊，孤苦一人几十年如一日，没有半句怨言，到了知天命之年却又半疯半痴，不敢想象他的后半生将如何度过。听说人的掌纹决定命运，我真想找到眉娃掰开他的手掌，看看他的掌纹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

（作者简介：王俊艳，生于1976年10月，爱好文学，现为繁峙农村商业银行支行副行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