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床书写系列:一张三十年前的咨询记录残片
2025年的某个清晨,在城郊的一个乡间别墅,一个年老的分析家S先生散完步,经过外围的篱笆,走向斑驳的门,如同往常一样,在打开门的那一刹那,钟声敲了起来,七下。是的,远离城市的喧嚣,他退休的日子并没有让人赖在床上,轻松的日子至此已经过了两个半月,新的生活都趋于习惯,所有搬家的事物都摆放整齐,他并没有要计划做些什么,这几天只是随意的沉思,观察和感受寂静,在进入房间后,孤独的身影坐了下来,挨着一张用了四十多年的沙发床,是的,我也可以躺上去了,老分析家想到,随后,翻身上去,不小心搞掉了靠垫,多少位分析者曾经在这个靠垫上靠着控诉生命的不公、絮絮叨叨脑海的思绪.....突然一张撕碎的笔记纸页掉落下来,分析师缓慢地蹲下,拾起这张老旧的纸页,把黑色的大框老花眼镜从腰间袋子拿出来戴到耳朵上,定睛一看:潦草的字迹,勉强认出,原来这是早年工作时候的笔记本,上面写着1999年6月10日,来访者N先生的梦,督导师:Q。
太阳从窗台照了进来,在鸟鸣声的伴随下,S抬了抬头,摇一摇脖子,望了望窗外的棕榈树一动不动,暗示着又是潮热的一天,老先生叹息了一声,重新坐回之前的老椅子,路易十六式的,坐垫玄即咔嚓一声,他抚平这张纸张,开始阅读上面的文字:()内是标注的,而【】内是S先生自己补充的。
在火车上,去向哪儿?不清楚,为了去上课。
N先生是个刚毕业的培训老师,对,当时跟自己一样年轻,非常抑郁,他已经记不起对方的具体样子。继续读下去:
上面有一个男人见到一个男孩,他决定要养育对方(是父子相遇?),之后就遇到另一拨人,有三个,一位女士,一个讲课的人,实际是骗子,还有一个非常凶恶的人,守着通往下一节车厢的门,我想加入那堆父子,帮助他们。
那个凶恶的人不喜欢N,不理会他,然后因为某些事情(梦者不记得了)N说了下面的句子:你是不是想我....他于是退了回去,让出了门道。【梦里补全或许是:你是不是我想我动手?他终于可以表达攻击性,而不是被动内向地面对生活?】
然后进入下面的车厢,但那堆父子不见了。车厢非常长,列车长跑过来,也要找那个孩子,很快我从这一节回到了最早的那节车厢,找到了孩子。然后,过了几分钟,他父亲也回来了,但这次非常穷酸,面色发黄,似乎老了十多岁,我在这个时候下了列车,到了上课的地方,上楼...【之后梦者不记得了。Q告诉我梦是无意识的大道,不要在乎那些小道。】
S嘴角上扬,微微一笑,似乎在畅想当年,是啊,最开始几年作为新手,他完全迷失焦虑不知所措,那时的自己完全不知道应该关注来访者繁杂的话语内容,分不清楚层次,当时找到进修回国的Q教授跟他督导时提示了这么一句:梦是无意识的大道,不要在乎那些小道。
S拿着这页纪录,起身把茶煮上,设定了一个闹钟,当然还是五分钟。然后,又缓缓坐在旁边过头来,继续看下去:
列车象征不同的人生阶段,父子象征N和他自己父亲的关系。N从小父母离异,跟随母亲在继父的家庭生活,一直觉得寄人篱下,同时幻想着父亲会按照自己说的话赚够了钱,就来找自己,而不是抛下他。
Q提示:第二节车厢里的三个人,阻碍团聚的父子前进,阻碍这段关系的成长,实际象征自己阻断的父子关系,以及当前N先生自己的困难:讲课的人是骗子,指的是自己,因为自己做培训刚起步,觉得自己讲课时瞎讲,女士也许是他的女友,梦者并没有联系。这段话下划了不同颜色的中性笔线条,他记得在后来几年翻看过好几次。
不过,有点可惜,他拿着的这张纸后面的内容因为撕掉了部分,而无法识别,S决定自己做个游戏,拿了一张纸,希望根据自己多年的经验,可以顺势推测下面的分析的内容,如同填字游戏那样。他正要走向书房,这时候dingdingding 的闹铃声传入唯一能听到的右耳,他转头回到老式的灶台旁,顺手关掉火,拿起煮茶的小锅,挺着大肚子,两个月来第一次神采奕奕地走进了刚收拾好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