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小识｜戳戳挠挠

这是村庄物语第327篇原创推送

我写下“戳戳挠挠”。眼瞅着电脑屏幕，忍不住地笑。我甚至不知道是笑我自己，还是笑“戳戳挠挠”。

2020年的春节，我把老娘接来过年。假期中，妻在家操持一应过年事务。我本来对做饭之类，觉得为难。这下子，觉得可以移交给她了。我呢，在旁边给她打下手，听她指挥。

但我又性子慢。干一样事，只能干一样，不懂得穿插。而且干起来，不能雷厉风行。她对我的慢，极为不满。动辄就呵斥我：你看你“戳戳挠挠”的慢劲头！

我自知没有她那样的“耍挂”的本事，只能忍着。反正，怎么着，过个年就成。我这个慢性子，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让她过过嘴瘾，也好。

皖北人的这个语境中，“戳戳挠挠”就是慢腾腾；且所做之事，都是细枝末节，甚至不算个事。一个人，不论是干工作，还是做家务，总是“戳戳挠挠”地做，一定会遭人数落，奚落的。

戳，挠,都是带着动作的，给人一种动感。只不过有些轻，看着并不带劲，更不是大动作的那种。

同一个“戳戳挠挠”，皖北村人那里，不同的语境，有着不同甚至相反的含义。有的人看似不声不响，不张不扬，但他一直“戳戳挠挠”个不停，倒也能做出一番事业，或者闷着头发小财。这个，有点儿夸奖的意思了。

记得我老家西头，有个姓张的老者。八十多岁了，还一个人“戳戳挠挠”地干这干那。总之是不识闲，也不使闲。尤其是他兴个小园子，时令蔬菜，家里就没断过。而且一春一夏，还能骑着小三轮，去集市上售卖。半年下来，积攒个三几千块，不成问题。

张家老人的“戳戳挠挠”，都成了那时候老家人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了。言语中，都给他点赞，把他当成老年人不吃闲饭的榜样。张老先生跟我祖父同岁。这个事，我记得清楚。

皖北乡下，三几个人有了肢体冲突。但冲突的“烈度”不高，你戳他一下，他挠你一下。这也叫“戳戳挠挠”。唯有一样。“戳戳挠挠”的冲突，不能升级。一旦升级了，后果会很严重：它成了一条边界——是乡里人家的情分之界，更是法律的边界。这个边界里面，就叫“戳戳挠挠”；越过了这个边界，就叫斗殴。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非罚即蹲。

原本我打算写成“搓”的。但最后还是写成“戳”。也许我觉得，它更符合“戳戳挠挠”的原意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