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诗中节令】春雷:只待新雷第一声『明月几时有』(53)
今天是太空与您相伴的【第1048期】
二十四节气的名称,或是标志季节的行进,像立春、立夏、秋分、冬至,或是描绘景色的变幻,像谷雨、芒种、白露、大雪,唯有惊蛰是个例外。
惊,蛰,两个字,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动宾短语,更描摹出一副声色兼备的场面。
入冬后,动物伏藏土中,是为“蛰”。什么才能启蛰呢?是雷。
《夏小正》曰:“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蛰虫惊而出走矣。”
当春雷响起,蛰伏的生灵重新回到这个世界时,春天才终于算是正式开始了。
人们对雷历来是敬畏的。
《山海经·海内东经》:“雷泽中有雷神,龙身人头,鼓其腹则雷。”
这是中国人对雷最早的想象,想来倒也贴切,轰隆隆的雷声,可不就像神仙饿肚子时,腹部发出的咕噜噜的叫声吗?
按照《山海经》的描写,这只雷生活在吴地西边的雷泽中,应当是个水神。
雷也应当是水神,不然怎么会一出现就大雨滂沱呢?他制造出惊天动地的响声,向干涸的大地炫耀着自己的恩泽,像个耀武扬威的君王,又像个得意洋洋的孩童。
当然,雷是叫醒春天的功臣,自然是当得起人们的感激的。陆游曾在《春晴泛舟》中这样写:
儿童莫笑是陈人,湖海春回发兴新。
雷动风行惊蛰户,天开地辟转鸿钧。
鳞鳞江色涨石黛,嫋嫋柳丝摇麴尘。
欲上兰亭却回棹,笑谈终觉愧清真。
平地一声雷,不仅唤起了万物一新的春天,更是唤回了诗人早已逝去的青春,在春水初涨的湖上,不再年轻的陆游找回了少年时的欢畅,字里行间充满轻松欢乐的气息。
这春雷,真是配得上“天开地辟”四个字。
春夏隆隆大作的雷,到了秋冬却突然偃旗息鼓,是藏到哪里去了呢?
古人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不仅不浪漫,甚至还带着点无厘头的幽默。
唐代李肇《唐国史补》记载:“雷州春夏多雷,无日无之。雷公秋冬则伏地中,人取而食之,其状类彘。又云,与黄鱼同食者,人皆震死。”
雷公藏到地下,竟然变成了像猪一样的动物,吃起来还颇为美味。这想象力,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还煞有介事地强调,雷公虽好,却不能与黄鱼一起吃,不然天打雷劈!这可以说是人类最早的“避雷指南”了吧。
不过,对一个农牧民族来说,“猪”实在是个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可爱比喻。
的确,雷是凶残的,也是可爱的。雷带来了春天,也带来了一年的盼头。
韦应物说“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陈允平说“一阵催花雨,数声惊蛰雷”,仇元说“坤宫半夜一声雷,蛰户花房晓已开”,一声春雷响,是春草初生,是春林初绿,是姹紫嫣红,是鸟语花香,是春耕春忙,是希望的萌芽。
于是,当人们身处严冬,最渴望听到的,就是那一声春雷。
道光四年,正是鸦片战争前的十余年,清政权腐败黑暗,已臻至绝境。诗人张维屏在初春时节,写下一首《新雷》:
造物无言却有情,每于寒尽觉春生。
千红万紫安排著,只待新雷第一声。
经历过漫长的寒冬后,经历过几次革命和战乱,1949年,中国的春天终于来了。
而每当一年寒尽春生、春雷乍动时,又何尝不是在提醒人们,无论多长的寒冬都总会过去,春天一定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