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展飞:《故乡的味道》
我在老家的院子里装了一个网络摄像头,没事的时候就要打开看看,虽然只是一个空无一人的院子,但是看完了,总让我觉得莫名的心安。
隔一段时间,我都要开车回去看看,回到家里,静静地躺在沙发上,泡上一壶茶,慢慢地品,放下手机,什么也不想。
有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留恋那个家,而且似乎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情绪越发的浓了。
上午送完儿子上学,我又一次回了老家。老家离我城里的家算不上远,开车二十分钟左右就到。
回去没开门,先看了看我门口种的竹子发芽了没有,我一直信奉“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所以门口是一定要有竹子的。原来本有一片竹林,前几年修路,毁了大部分。今年我买了六个不同品种的竹子补种上,或许是我浇水太频也或许是时日不到,至今没有发芽。
回家拿出了被子,晒一下,又是很多日子没回来了。
收拾一番后,我决定出去看看。听说村北的药王庙正在修葺,便徒步过去看看。
这座庙是为孙思邈老先生立的,原来有一座旧庙,里面是有两位神仙的位置的,一位是药王的,一旁供奉的则是“胡山地神位”,我记得当年爷爷在世的时候,回家去跟爷爷说起来,爷爷还笑笑跟我说,胡山地是我哪个爷爷的把兄弟什么的。其时我还年幼,记不真切,后来推断,胡三地,可能是民间传说的胡三太爷吧。
去了一看还在施工,倒是修整的古色古香,施工的人好奇地看看我,可能觉得我不太像村里的人吧。本来他们是异乡人,倒让他们看得似乎我才是了。
没多留,就去了街上,因为在修路,过去看一看。
故乡,分外亲切的就是乡音。
走在路上,就遇到了老宅时的邻居,一位老嫂子,我喊了一声“二嫂”,老人也有八十多了,笑盈盈地问我:“来家了?”
一句“来家了”,便触动了我的乡情,我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因为父母是同村人,所以村里人无非是父系或者母系,尴尬的是,我在父亲这边的辈分与母亲那边的辈分差了两个辈分,然而因为我自小对宗族关系理的很清,所以总能准确地判断出对方我应该叫什么。如果是平辈或是长辈,自然是我先张口,如果是晚辈,我一般是不作声的,因为父亲是第一辈,而我又是我这一辈中最小的一个,与我同族中最大的哥哥差了五十多岁,所以村里白发苍苍喊我爷爷的人不在少数,我又实在不好意思答应,所以每每匆匆走过。
然而走到街上便看到一位,我喊了一声大哥,因为他是我舅舅的干儿子,虽然比我小两辈,但是也是近七十岁的老人了,一直叫大哥,转头又看见我本家的老哥哥走过来,也是一声“大哥”,大哥已经八十八岁,颤巍巍的,因为也是老邻居,从小在他家里长大,于是就多说几句话。
其时便听两位大哥告诉我,村里这条路要修成沥青路,那边要树一个五星红旗的雕塑,这边要建一个小花园……
因为还要回城接孩子,聊了一会儿决定返城了。
一路上走来,看到的是村子里翻天覆地的变化,似乎已经没有了旧时的模样,但这丝毫不影响我对故乡的眷恋。
因为那种感情,早已变成了血液流在我的身体里,成为了我生命的一部分。
“几度芳草绿 几度霜叶红,以往的同伴依然在梦中,他乡也有情, 他乡也有爱,我却常在梦里故呀乡行。他乡山也绿,他乡水也清,难锁我童年一呀寸心。”
他乡再好,终究是他乡,永远不会有故乡的味道。“宁恋本乡一捻土,莫爱他乡万两金”,这是太宗皇帝送别三藏法师的时候说的话,或许只有离乡远走的人,才能体会到其中的味道。
“月是故乡明”,听起来好不讲道理的一句话,却又那么有道理,因为,那就是故乡的味道。
我时常会想,年老的时候,在故乡的房屋里,叫上儿时的好友,泡一壶好茶,热一壶老酒,慢慢温,细细品,那该是什么味道啊,是不是会更浓。
故乡的味道,其实就是在我们思念之中自然流露出的那种心底情愫吧。
故乡虽在远方,味道实在心头。
再见,故乡!